床頭焊著波浪形花紋,是90年代鄉鎮流行款,掛鉤掛著起球的毛絨發圈。
棕繃床墊。
上面疊著兩床棉花被,一床當褥子,一床蓋身子。
房間里沒有空調。
床上有電熱毯。
接線板纏著絕緣膠布,插頭有焦黑痕跡。
床頭有一本翻得發卷的《少男少女》老款雜志,還有幾枚硬幣。
東屋是楊爹的房間,房門敞開。
老式棕繃床,三合板衣柜。
房內物品收納整齊,是以前參軍留下的習慣。
80年代末參軍,退伍后成為國企紡織廠工人,經歷改革潮下崗。
床頭放著兩張明信片簽名,一張是黃壘的,一張是李糯的。
江陽沒把禮品放在楊爹臥室,那樣不禮貌。
放在堂屋桌上了。
人家女兒給自己薅了這么多屬性,自己良心再黑,也得表示表示。
本來想當面給的。
轉念一想,還是算了。
貧窮的家庭,往往更在意尊嚴。
像薄瓷,越珍惜越怕被碰碎。
當面給,擔心會覺得是在施舍。
背后給,更體面一些。
作為客人,給了禮物,重新坐回院子的餐桌前,江陽心里踏實不少,不然總有種來蹭吃的感覺。
他可以厚著臉皮去有錢人家里蹭吃蹭喝,非但不送禮,臨走還順走兩包高檔煙。
來楊超躍家,要是還這么做,心里就過意不去了。
光是看楊爹招待自己的菜系,就能看出來,是花了精力花了錢的,全是真誠。
忽然聽見一道很低沉雄渾,聲音急促的狗叫聲:“汪!汪汪!”
江陽循聲看去。
院子右邊有個用化肥袋和破棉被搭成的狗窩。
楊超躍兒時的搪瓷臉盆在里面,當狗盆用。
里邊有條肥嘟嘟的大黃狗剛睡醒,正對自己齜牙露出犬齒頸部和脊背的毛發豎立,尾巴僵直高翹。
伴隨著嗚的一聲長長喉音,沖自己連續咆哮:“汪汪汪汪!!”
看得出來,是條楊超躍家養的看門狗。
很正宗的中華田園犬。
黃色短毛土狗。
剛睡醒,把自己當成陌生人。
楊爹兇了聲,土狗不叫了,很靈性的沖江陽發出輕微的喘息聲,伸舌把鼻頭舔得濕潤。
隨著江陽嘬嘬幾聲。
狗子尾巴像螺旋槳似的左右擺動,骨盆都跟著有些晃動。
來到江陽面前,舔江陽的手。
“小黃!不許舔!”楊超躍走過來,抬手一巴掌拍狗子腦袋上:“回窩去,不許出來!”
狗子壓下尾巴,往窩里走。
“你家狗會咬人嗎?”江陽問道。
“它從不咬人的。”
“那對人家這么兇干嘛,看家護院的,一發現我是客人就對我搖尾巴了,沒事,我和它玩玩。”
江陽對著狗子伸手,嘬嘬幾聲,招呼過來。
狗子確實很友好。
先是舔幾下江陽的手指頭,然后用前爪肉墊觸碰江陽的膝蓋,試探性的和江陽互動。
發覺江陽撫摸它的毛發,它大膽的舔江陽的臉頰。
“你家狗口水真多啊。”
江陽猝不及防的扭開臉。
感覺半邊臉頰都是濕濕的。
正在洗碗的楊超躍見狀,對狗子兇:“小黃,不許舔,回窩去,不許出來!”
狗子剛走,又被江陽叫出來:“對人家那么兇干嘛,你家狗那么聽話,看見你兇,我都心疼……對了,超躍,你家狗吃什么長大的,肥得很。”
“吃魚,吃蔬菜,吃剩飯,8歲咧現在。”
“是條老狗了。”江陽笑道。
“嗯,經常自己跑出去玩,吃屎特別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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