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金玉吟一起善后完再回到樓上夜已深。
顧迎清輕手輕腳進臥室,程之兗估計是累了,已經睡著,一只腳壓在被子上,手里還戀戀不舍地抱著平板,里面放著動畫片。
顧迎清收走平板,又把被子給他蓋好,一切動作小心翼翼,怕驚醒他。
金玉吟站在門口,看在眼里。
等顧迎清拿著換洗衣物去洗澡時,關上門,金玉吟感嘆:“親生的不愿理你,不是親生的反而喜歡你得很。”
顧迎清腦海中浮現星星的臉,又回憶剛剛給程之兗吹頭時,他小小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懷里……
她心里格外柔軟。
星星從小不在身邊,即便是現在,相處的機會也寥寥,從出生到現在,她見星星的次數兩只手都數得過來。
她不想承認,但她對星星的感情,基本都是靠回憶他還在肚子里的時候來維系的。
可這段記憶又與痛苦交織。
懷孕那段時間,她經常哭,日子過得稀里糊涂的,仿佛對時間都沒有了概念,每天都如行尸走肉。
她無數次期盼,這孩子能出個什么問題自然流產。
直到聽到孩子哭聲的那一刻,才猶如血脈與宿命同時降臨一般,與那個小小的生命建立起了微薄又深刻的母子情。
可惜感情未能有加深的機會,就已母子分離。
母性使然,在后來的日子里,她逐漸遺忘了懷孕和產子的痛苦,只憑借記憶中嬰兒降臨時綿長響亮的哭聲,朦朦朧朧地思念著。
日復一日,朦朧得她有時候都要忘記,自己的身體曾經孕育過一個有骨有血的生命。
抱著程之兗的時候,她疑惑地想,做媽媽,或許就是這樣一種感覺?
她不知道,因她沒有真正做過媽媽。
“最可怕的是,這孩子怎么看起來比星星更像你呢?”
金玉吟這話喚醒了顧迎清。
她想到了程越生。
這怎么可能?
趙南川的婚禮之前,她甚至都沒見過程越生此人。
“你不要亂說。”顧迎清進了浴室。
第二天,顧迎清決定去給父母上完墳直接去動車站。
金城休假,積極地想送他們去。
顧迎清想打車,不想麻煩人。
金玉吟卻不客氣,讓金城給她們當司機。
顧迎清的父母合葬在永溪鎮一座山上的公墓里。
因臨近清明,又是春暖花開的周末,去掃墓的,還有去山上農家樂賞花郊游的全擠在了一起,上山的路就一條,堵了快一小時。
幸好他們早料到會如此,出門比較早。
顧迎清的奶奶上頭三輩都是永溪鎮的居民,金玉吟和金城從小是稱呼顧迎清的父母叔叔嬸嬸長大的,兩個小輩也一起虔誠地上了香敬了酒。
程之兗居然也跟在后頭,有模有樣地學他們雙手合十,鞠躬磕頭。
山上有陽,風也大。
有人在,顧迎清想在心里跟父母說說話也感覺不自在,便沒有久待。
一行人很快從密密麻麻的碑林和掃墓的親屬中穿過,下了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