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了幾句,沈父帶人走了,一轉身臉色大變。
身旁不知是助理還是小弟的人物,點頭哈腰跟他說了句什么,他目視前方,看也不看人,反手就給了人一耳光。
程越生看了眼地上那攤水,皮鞋踩上去。
姓沈的也配給程家人敬酒?
別人敬酒,有叫他“兄弟”的,有喊“生哥”的,也有叫他“賢侄”的,程越生來者不拒。
水晶燈下,各異的面孔一茬茬地掠過,不知誰是誰。
直到一個女人抱著孩子上前來,竟是雙眼含淚喊了句:“生哥。”
程越生覺得這人面熟,但叫不出名字,心說這人怎么一副生了他孩子抱著上門認爹的凄苦模樣?
秦宗誠見他喝大了,提醒說:“這是程程的閨蜜,當年形影不離的,老往程家跑。”
程越生看著面前年輕女人的臉,愣了會兒,才溫和笑笑:“變了。”
秦宗誠嘆氣,這么多年了,還不變。
程越生又盯著她懷里的小女孩,“孩子多大了?”
“兩歲多,”女人哽咽,“小名叫程程。”
程越生點頭:“好名字。”
他打電話給李方長,叫人立刻準備一張銀行卡,裝紅封里頭送來,在離席前給了那個叫程程的小女孩。
難得相聚,氣氛又佳,婚禮舞臺儼然變成ktv,故人在上面唱:“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他,偶爾難免會惦記著他……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,讓往事都隨風去吧……”
程越生就著面前這光景,越喝越覺得心靜。
曾經程家人出入場合,多少光鮮,多少擁躉。
如今,外人只會因程家死了幾口人唏噓。
顧迎清白天從程越生那兒出來,方覺腿下發軟,腦中空白,接駁車開出了一段距離,才想起來她的行李還在那兒。
但又不想折回去。
于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間,準備自己去市中心逛逛,順便解決午餐。
但又怕故地重游,勾起傷心事,曾經她和父母來州港旅游過。
未出門,兩位女同事又邀她一起逛街,明日要工作,今天有空,怎能不去購物天堂買買買?
三個女人作為逛街伴侶,日行萬步,滿載而歸,又在外面吃了晚飯,乘郵輪,在霓光繁華晚風習習的港邊逗留許久。
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十點過,顧迎清準備去程越生那里拿行李,給他打了個電話,半天才有人接,接了又不講話。
她問:“你在房間嗎,我過來拿行李。”
聽筒那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,顧迎清擔心是白天惹他不快,他懶得跟她講話,便掛斷,直接過去。
如果他沒回來,她大不了在外等等。
到了別墅門口,她準備按門鈴,卻發現門開著一道縫隙,她伸手推門,開了。
室內竟沒開燈,顧迎清以為沒人,走進去,卻見一抹火星在昏昧黯淡的光線中半明半滅。
程越生背對她,面朝落地窗,靜靜靠著沙發,手臂擱在沙發背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