檢查結果出來,醫生說是很慶幸,流干凈了,不用刮宮受罪之類的。
她想,哦,還真是算好消息。
畢竟最后也就才六周吧?上一次她求之不得的結果,這回不費工夫就得到了。
到車上的時候,程越生把她抱到自己腿上,什么也沒說,她像被抽走骨頭,腦袋枕到他頸窩,感知到他的脈搏的跳動,想到那陣微弱的心跳聲,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的幻覺。
于是她打開手機尋找真相,還真讓她找到了一段在b超室錄下來的心跳,是醫生幫忙拍的,還拍到了屏幕上隨著心跳起伏的聲浪線。
“咕咚,咕咚,咕咚……”
顧迎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又哭。
程越生低頭看她,陽光透過前擋風玻璃照在她蒼白的臉上,心中有如石重。
她沒出一點聲音,任由眼淚放肆,似乎還屏住呼吸,一瞬不瞬盯著手機,像是在確認什么。
程越生聽著那搏動的心跳聲,有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,心中有個聲音在說,完了。
他奪過她手機,把人環緊,卻總感覺使不上勁,把人抱不住似的。
顧迎清被摟得太緊,讓她有點喘不過氣,而且不知道是她承受能力變低,還是他力氣太大,他把她弄得有些痛。
她又犯困,昏昏沉沉間聽見程越生在說:“對不起。”
低沉冷酷的聲線,卻又是壓抑隱忍的語氣。
顧迎清太意外了,最近他總讓她意外。
他好像只有在床上犯了渾,把她弄哭之后,既滿意又歉疚,十分不正經地跟她說:錯了。
沒說過“對不起”。
她之前一直認為,程越生的字典里,沒有那三個字。
確實,想聽他說對不起,還挺難的。
可是,他在道什么歉呢?為什么而道歉呢?
顧迎清回去之后又睡了一場大覺,醒來不必再重復回憶的步驟,她忽然變得清醒。
看時間竟不到七點,正是清晨。
她第一次主動出房間。
奶奶也才剛起床,打開冰箱在考慮今天早上吃點什么,她扒拉保鮮層看食材,昨晚程越生又叫人買了鴿子和燕窩,正心想早上煮燕窩粥,中午再給清清燉鴿子湯好了。
顧迎清那天跟一再跟程越生說,不要讓奶奶知道。
結果奶奶太擔心她,直接讓金玉吟和她一起后腳跟來了醫院,自然也就知道她流產的事情,這幾天都是奶奶在照顧她。
程越生每天也會出現,也許礙于奶奶在家,沒跟她一個房間,晚上不知道他住哪兒。
奶奶一轉身瞧見她,詫異轉瞬而逝,“呀,你今天起這么早啊?早上吃燕窩粥行不行?”
“都可以。”
“少走動,再躺躺吧。”
“都躺一周了。”
奶奶笑了笑,去廚房了,絕口不提流產的事,只在吃飯時說爺爺的后事都料理妥當了,還提起那天兗兗被她突然哭著沖出去追冰棺嚇得直哭。
顧迎清握著湯匙的手僵了僵。
剛吃完早餐,程越生來了。
奶奶說要出去晨練,順便買點菜回來。
等家里只剩兩人,顧迎清看了眼程越生,用她尋常慣用的輕柔聲音說:“我有話跟你講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