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完全沒意識到,自己在考慮萬分之一的最壞后果。
明明以前程之兗經常自己坐車,一個人來回嘉楠夢苑和謝家。
甚至年初那會兒,這家伙還不到四歲,就離家出走跑來小區外面找她。
俗話說,刀子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,永遠不知道痛。
人性如此,不知道這是她兒子之前,她遠沒有這么多擔憂,完全把自己當做一個臨時保姆,或者……實習后媽。
顧迎清用熱毛巾給他擦手,細心叮囑:“那下次你自己一個人待在酒店的時候,不要隨便下樓好嗎?餓了你就打電話訂餐。”
小孩乖巧得不行:“好的,我知道了,下次一定。”
至今回想起爺爺去世那段時間,都像一場夢,以至于夢醒之后,那段時間和小孩的相處過程都變得模糊。
她至今對程之兗的印象,仍然停留在夏天的某個夜晚,小朋友穿著一套白色短袖短褲,跟雙胞胎在廣場玩滑板。
那時候小孩兒曬得比較黑,還沒現在這么高,跑起來短發一顛一顛的。
才入冬,兗兗膚色已經白回來一些。
她卻不敢多看,以至于忽然跟兗兗打了個照面之后,發現他臉頰有一道傷痕,額角也有淤青。
顧迎清指指他臉: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在幼兒園摔了一跤,”兗兗拍拍她手,“別擔心,小事哈。”
顧迎清想起,年初跟他還不是這么熟的時候,在趙家聽說他跟同學打架,因為同學說他沒媽媽。
程之兗照例不愛吃飯,去甜品臺拿了些點心回來,一個咬一口,就開始一邊玩餐桌上的裝飾鮮花,一邊玩一邊天馬行空地跟顧迎清說他畫的畫拿了獎,幼兒園發生了什么,跟爸爸去了哪里玩。
“兗兗,我們先吃飯行不行?”
小孩不太能吃辣,好在潮汕菜口味偏淡,干燒黃魚里的醬汁鮮香濃郁,小孩勉強吃了幾口魚肉,又和著醬汁吃了幾口飯。
不吃飯,那么吃點海鮮吧,這也不吃?那就喝幾口例湯吧,只喝兩口?
顧迎清沒辦法了,跟他大眼瞪小眼。
兗兗見狀,問她:“你可以喂嗎?我今天坐了好久的飛機過來,有點累。”
顧迎清心說喂就喂吧,能吃就行。
之前有帶孩子的經驗,即使她內心仍舊慌亂無措,至少肌肉記憶能告訴她,如何搞定這小孩。
她羨慕星星的胃口,吃飯不需要人操心。
飯才吃完,顧迎清正不知該送孩子上48樓,還是先帶到自己房間,程越生的電話就打到她這里。
“吃晚飯了?”
“吃完了。”她語氣平和,言簡意賅。
“我給你個地址,你等下把兒子帶過來。”
“我沒空……”顧迎清下意識要撇下這任務,可想到明天是周日,她確實沒什么事可做,聲音缺乏底氣,難以自抑地低了下去。
他簡單給出理由:“我這兒地方比較遠,明天還要在這兒見個人,來回比較麻煩。”
顧迎清不確定他的話幾分真幾分假。
他說周末都在北城,本來還說今晚一起吃飯,怎么就突然去了回不來的地方?
兗兗問:“是爸爸嗎?”他跳起來夠手機,“爸爸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