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迎清即便有預料,有心理準備,他體溫和氣息籠罩上來的時候,仍是忍不住為之一悸。
手也跟著一瑟縮,被他稍加力道,以堅定之勢握住。
她還聞見淡淡酒味,但不知道是誰身上的,醇香余韻混合著冬夜雨汽,味道有種沁人心脾的清冽。
程越生的角度看過去,她瞬間出于本能退一步,后背撞進他前胸后,人立刻又從下意識的反應中醒過神來,僵立在他面前,克制著自己沒有更多動作。
仔細瞧,她胸口起伏不定,兩瓣唇抿住,表面是默許了他的行為,又不給丁點反應,顯然在忍著某種情緒。
按照程越生對她的理解,她本應該大為光火,并質問他怎么會有這樣巧的事情?
這一切是不是又是他的安排?
又在打什么主意?
顧迎清當下的第一反應的確是推開他,尤其是肌膚接觸的瞬間,她想到了喝醉不清醒接了他電話的那個夜晚,腦子里不受控制地轟地炸開。
頃刻之間,又想到她問徐婕的問題和得到的建議。
顧迎清鬼使神差地定在原地,心中冒起一連串想法。
他一定在等著看她面露倉皇,眼神躲閃,甚至落荒而逃,讓他更加自信覺得能輕松拿捏住她。
于是又是會繼續一如既往地隨心所欲,來去自如……
程越生等她的時候喝了點,見她不抗拒,動作開始放肆。
“車等下到,走幾步去外面,還是就在這兒等?”他俯下頭在她耳畔,伸手替她整理圍巾的功夫,微涼的指尖鉆進她脖頸之間,劃過她頸側的肌膚。
隔得近了,還能聞見她身上若有似無的荷花清香,深吸想認真捕捉又沒了。
客人沒離開,門童也沒關門,只是識相地退到遠處。
顧迎清往他那邊微微側頭,平聲靜氣說:“傘都撐開了,走出去吧。”
程越生挑了下眉,從上往下凝著她近在咫尺的臉,怕圍巾弄亂頭發,顧迎清出門時將頭發挽起,露出整張臉的溫柔棱角。
她側過臉來的那一下,明暗光影在她臉上跳躍,光潔額頭蹭過他下頜,她也沒有躲閃,只是微微斂睫。
“行。”他替她將圍巾掖好。
顧迎清不著痕跡將握住傘柄的手收回,先一步走下臺階。
程越生一步兩階跟上,從后攬住那抹纖巧腰身。
顧迎清身體輕輕一顫,努力保持著原有的步伐。
程越生打電話給司機讓人把車停外面路口。
原路從這條胡同的最深處往外走,整片胡同區域極大,其中胡同橫平豎直,如同棋盤,將大大小小,新舊不一的四合院隔成豆腐塊兒一樣。
他們所在的這條胡同在西北區域,直著出去就是市中心的東二環繁華大街。
平行視線里,單層宅院有序坐落在窄道兩旁,路燈形成的模糊光罩下,冬雨飄零,萬籟俱靜。
一仰頭,又是高樓矗立,霓光傾瀉,繁華得像超現實世界。
路過一條岔路口時,程越生指著東邊路,說:“這里面有三棟宅子,以前光緒年間一個大臣的宅邸,一間是住宅,一間花園,還一間是祠堂。”
顧迎清往里瞧,低聲說:“奢侈。”
“嗯,不過宅子易主多次,其中一處曾經還作過大使館。”
她淡淡嘆惋:“物是人非,昔日榮華早成空。”
程越生笑了下,沒接話,不知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