線索與疑點都有,黃維堅卻不敢貿然出擊。
鄧榮濤背后是樓家,勢力盤根錯節,如果不能確保一舉將鄧榮濤掰倒,那樓家極可能會找到漏洞,助鄧脫困。
兩家姻親,鄧榮濤的種種所為,樓家是否知曉?又是否參與?
像樓、鄧這樣人,并非鼠目寸光之輩,能走到今天,必然懂得若無遠慮必有近憂,行事之前先慮敗。
若是打草驚蛇,對方恐怕立馬就會搬出對策。
而程越生也以為,鄧榮濤這么殷勤地想要促成他和樓家的婚事,要么樓家知曉一切,早就在局中,要么就是鄧榮濤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瞞著樓家,眼看沈家高樓將塌,萬一將來紙包不住火,將樓家拖下水,到時候也有人給他擦屁股。
鄧榮濤曾在州港任職多年,從州港入手是最好的。
雁過留痕,即使他當年和沈勾結一事做得再天衣無縫,只要沈家還在,只要當年的人沒死光,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證據。
只是北城、南江與州港,三地在政、經上都占有特殊地位,各地官方合作調查最為合適。
讓黃維堅與州港調查科合作的建議,程越生之前就提過。
但是黃維堅比程越生想象中謹慎,生怕行差踏錯,一直說不急,慢慢來。
說穿了還是欠缺膽色。
黃維堅還算年輕,遠沒到職業天花板,但他名聲已經打出來,只要穩打穩扎累積經驗,至多十年二十年到頂。
但這次如果能扳倒鄧榮濤,若運氣好順勢起底樓家,既能掙個鐵血名聲,又有實打實的成績,如無意外,下一屆的反tan一把手非他莫屬。
可是,既然能穩中求勝,他何必鋌而走險?
這只能說明,證據還不夠明顯,誘惑還不夠大。
這回的事一出,黃維堅顯然心動。
死了人,說明有人心虛,心虛就會路出馬腳。
要么是沈家,要么鄧榮濤。
無論是誰,都是一條大魚。
最終,黃維堅電話里說,經開會商議,向上面遞交了與州港合作調查沈家的申請,文件應該很快就會下來,擇日會跟調查科那邊洽談此事。
當然這背后還有一份暫不能面世的秘密調查文件。
離開會所,是蔣岳開車。
車身飛馳,在北城深夜的東西中軸線上留下飛速而過的流影。
到酒店不足十公里,車上就兩人,沒人說話,只有車窗外掠過獵獵風聲。
等紅燈時,電話震響。
蔣岳看了眼車后座,程越生緊閉雙眼,沒動。
蔣岳以為他睡著,心里默數著,打算數到十再叫他。
剛數到九個數,程越生唰地睜眼,十分清明,拿起手機,看了眼來電顯示,接通。
秦宗誠問:“談妥了?”
程越生凝了眼窗外,“現在說妥還為時過早。”
“州港這邊都收到消息了,北城那邊還能反悔?”
程越生沒說話。
“你就不怕黃維堅哪天知道你算計他,跟你算賬?”
“我算計他什么了?”程越生撐著額,情緒不高,“事成之后他得謝謝我。”
“要是不成呢?”
程越生哼地笑一聲:“不成他也找不到人算賬了,”他又立刻收笑說,“誰叫他總是磨磨唧唧,沒點膽色。”
只好使計推他一把。
雙方沉默。
秦宗誠的沉默是因為他前一句話。
良久,程越生揉了揉眉心,問:“那個,林什么……”他一時想不起來名字。
“林達濠。”
“嗯,他家里還有什么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