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不算程越生意料之外的回答。
他擱在被子外的手敲了敲曲起的膝蓋,沉默尋思片刻,“你就說,還有沒有回到以前的可能。”
顧迎清看不到他表情,從他聲音里也聽不出情緒,低沉平和聲線里,透著幾絲饜足的疲倦。
顧迎清抓緊胸前的被子,暗自垂眸,“以前什么樣?”頓了頓又說,“以前沒什么好的,即使快樂過,也只是曇花一現……我一點也不想回到過去。”
程越生奇異地沒搭茬,自在挑下眉,翻身下床。
“去洗個澡睡覺。”
顧迎清意外,他就這么打住了話題。
他赤身晃蕩,踱步從床尾踱繞過。
顧迎清一開始還能鎮定掃視他,但視線越追隨,越是心旌搖搖,最后赧然往落地窗那邊看去。
幸好關了窗簾。
程越生走至床旁,顧迎清心說他不是洗澡嗎?
正懶在床上,疑惑地看他一眼,心里那面飄搖的旌旗,忽然靜止。
程越生將她身上的被子一掀,俯身單手將人撈起。
登時,旗又動。
顧迎清本能摟住他后頸,圈緊他腰的同時,屁股也被托住。
熱水來得快,片刻間,玻璃便被水汽模糊。
顧迎清覺得神奇,在拉開距離時,似乎人之間就形成了一種無形的羞恥感。
肌膚相貼時,那種羞恥感便煙消云散。
剩下的只有欲望過后的溫存,也有隨時像要復燃的火星,在時而緊促的呼吸和親吻之間明明滅滅。
就像此時堅硬與柔軟貼合,顧迎清任由他大掌游走,替她清理,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。
氤氳中,顧迎清無言摸著他肩胛下的傷疤。
她記得那會兒天還熱,他傷口沒養好,將愈未愈時又反復出血開裂,以至于后來疤痕有點增生。
這兩天他在室內幾乎就沒好好穿過衣服,她隨時都能看到他的傷口。
深色的,有些猙獰,指腹拂過,能清晰感受疤痕皮膚的粗糙凹凸。
有種濃濃的瘡痍感。
顧迎清抹了把臉上的水珠,垂眸時看向他大臂內側。
那里的傷口也被他崩壞過一次,至少愈合情況良好許多。
她心口翻涌,五味雜陳。
這兩處傷口,一處是因為她,一處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。
這件事情,她至今沒提過,程越生也從未解釋多說。
一如當年很多的細節。
洗完澡吹干發,躺上床,留一盞地燈。
程越生從她嘴里聽不到想聽的話,還真就揭過那茬不提了。
若無事的表現,給她一種事情不大的感覺。
然而她相當清楚,他這人即使泰山崩于前,也能面不改色。
既有本事撐,也有本事裝。
顧迎清抵不住內心的不安,生出一種抓耳撓腮的急躁。
終于沒耐性,在熄燈后一刻,被人摟進懷里時,顧迎清閉著眼睛按捺住心跳說:“我雖然不想回到過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