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無月,黑云壓空,冬風凜冽。
林北望身上的傷火辣辣地燒灼著,從顧迎清嘴里出來的每個字,都在火上澆油。
他啐了一口,將口中的血沫吐出,他傲著頭顱:“自找?我只是栽了而已。”
他瞇起眼,“你怎么知道趙縉給我傳了假消息?又怎么猜到我和趙縉有聯系?伍月唯告訴你的?”
除了她,趙縉和王致徐,沒人知道那么多細節。
伍月唯晚間話少,數次向他確認,是不是真的要做?
顧迎清別開眼,“從我差點被人撞的那天起,我就猜到伍月唯跟你還有趙縉合謀。伍月唯到底是主動,還是被瞞在鼓里被卷入了這件事,套她幾句話就知道了。然而伍經理長袖善舞,是個聰明人,她既不想背叛你,又怕我出了事,程越生不會放過她。一開始是跟我含糊其辭地透露了一些你的意圖,后來估計是聽說我跟程越生分手了,覺得傷害我的代價,比背叛你更低,所以將賭注都押在了你身上。”
顧迎清不徐不疾地說著,風將聲音帶到林北望耳邊,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清冷柔弱,但一字一句,卻有種擲地有聲的果決。
“本來決定解約之后,我想著既然北城也有是非,干脆就回南江算了,誰知道你不死心,跟趙縉搞了那么一出。我要是就咽下這口氣走了,豈不是便宜了你們?”
顧迎清半真半假地說著。
人為意圖和巧合因素的疊加,往往會呈現出乎意料的結果。
在與林北望鬧翻那天,她知道林北望調查過她,就打算在北城留一留,想打探林北望都知道些什么,跟南江她的哪些“故人”聯絡過。
之后的事故、伍月唯給的錄音,都已經證實林北望與趙縉搭上了線,還知道她生過孩子。
那會兒她才意識到,就算她想走,對方也會想方設法阻撓,順利的話找借口拖延,不順利的話也許再制造一次意外也不一定。
估計是覺得有趙縉的助力,一切都穩妥,林北望才會信誓旦旦地說,他要是不想讓她回南江,她就回不去。
只為了等到程越生分身乏術的那一天……“搞她”。
那她只好順勢而為,反客為主。
從趙縉,到沈進友,再到如今的林北望,教會她一個道理,她不與人結怨,不代表別人肯放過她。
她在息事寧人與睚眥必報之間掙扎過。
但她發現自己實際心胸狹隘,放不下任何的仇恨委屈。
從前是無可奈何,別無他法只能忍受。
現在有還擊的機會,她為什么要坐以待斃,被動地等著危險降臨?
林北望不服嘲問:“那你想怎樣?”
顧迎清在他臉上看不出丁點悔意。
她笑看著他說:“我幫你寫了一封懺悔書,你跪下念給我聽吧。”
蔣驍站在一旁,看了眼顧迎清背光立在寒夜中的背影,像一把剛開刃的刀,沉靜中破開一絲鋒芒。
林北望想也沒想重復罵了句:“你丫有病吧?”
“我說了,我的確有病。”顧迎清臉上看不出生氣的跡象,“林導,你父親是吃公家飯的,且還不是一般的幕后決策者,是要經常在媒體面前發言,主持大型會議的,應該十分注重名聲和臉面是不是?”
林北望腦子立馬鈍住,咬牙切齒:“你想說什么?”
“在電影業走下坡路的時候,曾經那些頭部電影娛樂公司賬上均出現不同程度的虧損,就這么被時代的浪沙點點湮沒,為什么你們林家的嘉海影視反倒有錢又有項目,實現資金循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