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自許安融的短信太多,翻不到頭,幾乎都是要她接電話,或是要同她見面的內容,每隔一會兒就發一條。
電話也是,大約是從昨天傍晚開始,每隔半小時左右連續打來幾通。
如此這般,讓顧迎清感到汗毛倒豎,手心發冷,下意識覺得有事發生。
為什么總是在這樣的關頭,總有人橫插一腳,總有意外發生,給她當頭一棒。
顧迎清靜默地盯著手機屏幕數秒,不打算研究對方目的,直接將手機扔在一邊。
忘了一開始拿手機是所為何事。
她往臉上胡亂拍了些護膚品,從化妝包里翻了又翻,翻出一支眼線筆拔了蓋子要往眉毛上畫,下手才覺得觸感不對。
腦海里不受控制地盤旋著剛才快速翻閱短信時,被她捕捉到的“你父母”和“趙縉”,“郵件”和“沈紓紜”這些字眼。
許安融既然知道她在船上,那么肯定知道她和程越生在一起。
這么著急地找她,甚至親自跑來州港,無非就是想要行破壞之事。
她內心不斷這么自我攻略著。
妝化到一半,顧迎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穿著真絲睡袍,置身在奢華的衣帽間。
她坐著半天沒動,一時間好安靜。
程越生開了窗,站在外面講電話,她聽見他的聲音隱約傳來。
房子里的味道有些陌生,抬眼望了眼周圍,感到格格不入。
出海之旅的一些片段閃現,仿佛是另一個人的經歷。
她呼出一口氣,身體像緊繃時驟然泄氣般,脊背沒了力氣。
突如其來的手機震動聲響將她驚醒。
顧迎清看了眼屏幕,上面顯示著自南江的號碼。
未接記錄里,這個號碼似乎是和許安融的手機輪著撥號,打給她過很多次。
她就那樣看著手機,等到它自動掛斷,又再度被撥號。
人有時候做決定就是一瞬間。
顧迎清一把拿起電話,接通。
那邊立馬傳來一道女聲:“許總通了,顧小姐請您稍等。”
手機下一秒就到了許安融手里,干脆地叫她名字:“顧迎清。”
“我暫時沒空,等我回南江再說。”
許安融洞悉地笑道:“你要是真的不想知道,會接這通電話嗎?”
她還真怕顧迎清掛電話,一氣兒往下說:“我并不是想破壞你的什么事,而是想爭取給我們彼此一個合作的機會。這兩天你手機關機,又在船上,想必發生在南江的事你還不清楚。”
“你到底是愿意靠你自己,為你父母報仇,還是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并不對等,且事事把你蒙在鼓里的男人身上?”
顧迎清撐著頭,嗓音艱澀:“我為什么要為我的父母報仇?我的父母死于意外。”
一場泥石流,一場火災。
“是嗎?”許安融反問。
“怎么不是?”顧迎清屏住呼吸。
她前一晚還談及過她媽媽,那是從父母逝世之后,第一次不帶痛苦,而是以緬懷的情緒,回憶溫元箐生前美好的樣子。
因為當時終于有了種苦盡甘來千帆過盡,總算可以直面父母早逝之痛的釋然。
“你不知道,可是據我所知,程越生去年就在調查了,連我都查到了,他會沒查到嗎?”
“你媽一個四肢健全,頭腦清醒的成年人,為什么會被困在沒有上鎖的房間因濃煙窒息而亡?”
顧迎清啞聲打斷:“你別說了。”
“你爸的駐點離泥石流發生的地點很遠,泥石流是半夜發生的,他半夜跑那兒去干嘛呢?”
顧迎清重復:“我讓你別說了。”
“你爸媽前后腳意外而死,世上怎么有這么巧合的倒霉事?”
她厲喝:“我讓你別說了!”
許安融像是聽不見一樣,“這一切都和趙縉有關。”
聽見她吼聲的程越生看過來,倉促跟電話那頭說著結束語。
電話那頭,許安融還道:“還有,都以為沈紓紜死了,其實是鄧榮濤要殺她,程越生把她藏起來,保護得好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