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越生上樓,刷卡,進入一間套房。
沒有行李,也沒有任何使用痕跡,包括迎賓果盤和點心都沒動過。
此人明顯不住這里,這只是用來會客的一間房。
坐在環形沙發上的婦人轉過頭來,起身相迎,并沒有抱怨程越生讓她苦等,只是笑說:“見你一面真是好難,阿生。”
程越生稍微站定,客氣中帶著疏離,“久等,沈太。”
邱慈雯一身較為正式的白色船領長裙,做了精致端莊的發型,手彎里挽著披肩,手心指向對面的沙發,“坐。”
她生沈貫期時還很年輕,如今不過五十出頭,身材還保持著年輕時的曼妙風韻,她沒有刻意抹去眼角歲月流逝留下的皺紋,倒給她整個人增添了幾分篤定的優雅和自信。
程越生以前見邱慈雯的時候,總覺得她這個人的氣質跟沈家很不搭。
憑她與沈進友原配的事跡,就不難看出這人既沉著又能忍,表面豁達,實際下作。
“想到你忙,幾次約見不成,只能我親自來找你,不會嫌我煩吧?”邱慈雯普通話還算流利,但始終帶著一點州港口音。
邱慈雯要給他倒茶,被程越生婉拒,他抬腕看了眼表,“不必了,一會兒還有事。”
言下之意,他不久留,趕緊說完。
邱慈雯放下茶壺,“既然如此,我也不耽誤你時間,為的是過年前在州港提過的那件事。”
“嗯?”程越生抬眉,一臉疑惑,“什么事?”
邱慈雯開門見山,不緊不徐說:“許安融應該轉告過你,我想跟你談談紓紜的事。”
程越生緩緩笑起來,往后靠著沙發,撐著額頭,不言不語。
邱慈雯道歉:“的確,上次在州港,我向許安融透露了一些關于你與鄧生的恩怨,還有紓紜去向的事,我利用許安融破壞了你的求婚,確實有失妥當。”
程越生眼神倏冷,笑意不達眼底,“你倒是說說,我跟鄧有什么恩怨?”
邱慈雯從容道:“這不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,我很感謝你過去這幾個月,幫我女兒躲過了殺身之禍,現在她爸爸情況不是很好,也是時候讓她回來陪她爸爸度過最后的日子了,之后沈家會負責她的安危。”
程越生不覺諷刺道:“沈太說話很有情商嘛,不過也能理解,家丑不外揚。”
邱慈雯并沒把他的挖苦放心上,“是啊,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這段時間我也被紓紜她大哥搞得頭疼抽不開身……哎,繼母不好當,他始終把我當外人。”
“所以你的意思是……?”
邱慈雯垂眸,笑了下,有商有量地說:“只要紓紜回來,為了感謝你對紓紜的幫助,我有什么能幫你的,你可以提。”
“可是怎么辦?沈景曜希望等沈進友死了之后,他的小妹再現身。”程越生攤手,故作兩難。
邱慈雯嘆氣,誠懇說:“我再次跟你道歉,上次壞了你和你未婚妻的好事,是我的不對,可是你不也讓紓紜她大哥給我出難題了么?這一個多月來,沈景曜聯合公司高層反對我,找媒體抹黑我,在我重操事業的路上使了不少絆子。”
程越生聳聳肩,一副關我什么事的樣子,接著又看了一眼表。
邱慈雯注意到他無聲的催促,說:“當年我先生跟鄧生和其他重要人物往來時,大多有我參與拉線接洽,我相信你也不會為了針對鄧生,而與其他所有人為敵,畢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,樹敵太多對你也沒好處。這樣吧,我這邊可以幫你疏通,勸這些人跟鄧生割席,沒人保他,你對付起他來也方便一些不是么?只是……”
她平靜對上程越生的眼神,欲言又止,“只是我得拿下沈家的大權,別人才有相信我的理由,所以我需要紓紜回來,幫我拿到她爸爸更多的遺產。”
程越生不以為然,“空頭支票誰都能開,時間差不多了,我還有約,有機會再見,沈太。”
他起身往外,快到門口的時候,邱慈雯叫住他,“州港財政部那位,他幫過沈進友很多,跟鄧生往來密切。”
程越生不屑:“你當我不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