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就只剩最后一個選擇。
程越生沉默許久,答了個:“好。”
顧迎清眼淚不爭氣地再次流下來,倏然激動道:“你別后悔,不管你最后報沒報仇,你都別想我再回頭。”
“我現在已經后悔了。”程越生用手指刮掉她臉上的眼淚,她整張臉因為情緒而通紅,濕漉漉的,觸手滾燙。
顧迎清知道,后悔是一回事,改變主意是一回事。
就像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分開。
這一刻,她好像和從前的程越生身份對調,不明白有什么過不去的,對方為什么忽然就要分開。
也許這就是一報還一報。
顧迎清擦擦眼淚,腦子里又放了一輪那晚的場景后,從窗簾縫隙中可以窺見,天光已經大亮。
程越生那天天亮前離開后,再也沒回來過,然后讓李方長著手這棟房子的過戶手續。
她心中難掩自嘲,就這么著急擺脫她?
明知他有苦衷,但她忍不住將他往壞處想,任由憤怒和不甘一遍遍在心中打轉。
從她出車禍那天開始,兗兗便由程婉黎帶到南灣別墅那邊去生活了。
從這幾天程婉黎跟她聯系時的談話內容來看,應該是程越生跟她交代,最近是非常時期,孩子放在她和謝汝景那里更安全。
因此程婉黎現在一門心思守著兗兗,生怕出了差錯,也不再去謝秋西家。
謝秋西夫妻也不放心她一人,畢竟謝汝景也不是長期在家,便也拖家帶口過去常住。
顧迎清沒有孩子要照顧,沒有新的工作,畫展和作品買賣又全權交給了金玉吟,而她也打從心里有些畏懼出門,正好借著這幾日在家養好了腳傷。
之前的阿姨依舊每日來給她做飯,定時叫人上門做衛生。
她每天累了倒頭就睡,醒了就畫畫,一天能睡好幾場,連睡衣和家居服也不作區分。
她會冒出那種讓自己作嘔的想法,盼著有人能告訴程越生她的異常,好讓他心軟,回心轉意。
想到這里,顧迎清一把將畫筆甩得老遠,墨點濺得到處都是。
不知什么時候天又已經黑了,她查看自己的手機,這段日子仿佛與外界隔絕。
手機里沒有收到任何人發來的和趙家、鄧榮濤或是州港那邊有關的任何消息。
連她取消跟王師茗的網球邀約之后,對方也只是回了一個“好”字。
當日深夜,顧迎清喝著酒畫著大寫意,正熏著飄著,手機忽然震動起來。
突如其來的動靜惹得她心口一顫,手也一抖。
她緩緩擱了筆,電話是許安融打來的。
“來一下吧,你爺爺走了。”
顧迎清正熏著,心說我知道啊,我爺爺去年就走了。
隔了片刻,她一下子清醒過來,才知道這個“你爺爺”指的是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