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人太多，應酬花了好些時間，儀式稍微推遲了一會兒。
不過葬禮的負責人考慮到了各種臨時狀況，本來就預留了足夠的時間。
顧迎清掐著點進入悼念廳，來賓已在陸續入座。
亦有踩點趕到的人正在上香，顧迎清定眼一看，不是程婉黎又是誰？
旁邊是謝秋西夫妻二人，還有個有模有樣上香的小孩兒。
顧迎清看著那心心念念的小小身影，有那么片刻，心中陰霾一掃而光。
程婉黎看見了她，拉拉兗兗的手，讓他看。
兗兗見他，面露喜色，隔空跟顧迎清揮了揮手，便被帶去入座了。
數排上百張席位在過道兩側依次排開，顧迎清快速掃過那些面孔，視線精準地捕捉到了了那些與她有過淵源的人。
大抵是陌生臉孔像是自動打了一層模糊的馬賽克，而熟悉的臉像是在高清鏡頭之下。
視線移到右側席位靠后某一排的沈紓紜身上時，顧迎清的臉色不由得一變。
沈紓紜當然也看到了顧迎清，她坐在靠近過道的位子，幽幽地將顧迎清上下打量后，冷冷勾了下唇。
顧迎清亦沒什么好臉色，冷淡地挪開視線。
沈紓紜不在賓客名單上。
當然，像這種白事，人家來悼念也不能將人轟出去。
盡管為了防止不該出現的人出現，他們給過安保和工作人員一些名單和照片，要人緊盯了別放進來。
可上千人進出，難免有疏漏，要是有人趁亂將沈紓紜帶進來，也沒辦法。
顧迎清走到右邊第一排最外側的位置坐下，跟許安融對了個眼神。
許安融神色泰然，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。
顧迎清便沒再多想。
隨后，程越生回來，坐到了左側賓客席中，也在第一排。
根據流程，儀式開始，由德信的一位股東企業母公司的董事長主持。
此人他曾在趙鴻槐爭奪德信家產時給予過助力，與趙鴻槐交好幾十年，由他主持葬禮再適合不過了。
開場白便包含了他個人長達二十分鐘的悼詞，贊美其品格，追溯他和趙鴻槐并肩走過的歲月，輝煌的青年時代，迷茫犯錯的中老年時代等等。
老人的聲線有些慢，威嚴但渾濁，聽得人昏昏欲睡。
顧迎清覺得這種悼詞沒有什么意義，像是走過場一樣的場面話，有多少人真的想知道趙鴻槐年輕時是個什么樣的人呢？
見證他崢嶸歲月的，真正在乎他的，也許早已不在人世。
剩下的，只在乎他給后世留下了多么龐大的遺產。
時間一點一滴流逝，等趙柏相上去念完悼詞后，便要等到十二點，由原先定好的幾位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人扶靈出殯。
顧迎清看了看時間，十一點四十多，時間還算充足。
主持人上去，正要宣布告別儀式結束時，寂靜的大廳內響起一把清晰的女聲：“等一下，我也有幾句話想說。”
眾人像向日葵一樣，齊刷刷轉頭朝聲源望過去。
沈紓紜妝容淡淡，一身簡單的黑色裙裝，從座位上起身往發言臺上走。
顧迎清不知這人要搞什么貓膩，只是直覺不好。
安保呢？工作人員呢？
顧迎清給家族辦的行政經理使眼色，對方立刻去叫人去攔，卻被許安融抬手阻攔。
顧迎清陷入一瞬的茫然，她四下看了看，沒見到任何人做出任何阻止的舉動。
沈紓紜就這么一路無阻地走到了話筒前，“各位中午好，我是沈紓紜，我的父親是州港企業家沈進友，大家也許有所耳聞。但我今天不是作為沈進友的女兒代替沈家站在這里……而是作為趙鴻槐先生的孫子趙星淮的母親，代替趙鴻槐已逝的孫兒趙南川，向爺爺做最后的告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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