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場寂靜,上百雙眼睛盯著那個年輕女人。
有人還在反應中,懷疑自己聽岔,有人打瞌睡走神沒仔細聽,不明白發生了什么。
烏壓壓的坐席上,人人身著黑白配色,有種黑白片時代默片戲劇的荒誕感。
而沈紓紜背后便是花臺,巨大一張趙鴻槐的遺像擺在正中央,一雙精銳的眼沉沉地看著這一切。
漸漸地,不明所以的人悄聲問旁邊的人怎么回事,討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。
“什么什么?她說什么?誰的母親?”
“趙星淮,她說她是趙家那個小孩兒的媽。”
“啥?趙、沈不是好多年不對付了嗎?沈紓紜還給趙家添了個孫子?”
“死亡笑話啊,沈進友的爹搞死了趙鴻槐的親妹妹,他女兒還趙家一條命,怎么不算補償呢?”
“媽呀,好怕趙老掀了棺材板跳出來……”
“……你能別講這么恐怖的話么?”
誰都知道趙鴻槐就躺在后面的天價金絲楠木棺材里啊啊啊!
坐在左側第一排第二個位子的趙縉下意識看向許安融,又看看場周,安保蓄勢待發,似乎是在等人下令。
他頗覺古怪,一時間不知會發生什么,抬手假裝正了正領帶,掩飾如坐針氈的慌亂,匆匆往坐席之間掃了一眼,才發現很多人和他一樣。
大多都是想八卦,但又礙于自己身份強忍著好奇,端著滿臉的琢磨神情等著待下文。
沈紓紜無視騷動,又緩緩地開口:“我與爺爺相處的時間不算多,他的很多事跡我都是從新聞和南川的口中得知,南川生前常告訴我他的爺爺是一位多么自律而嚴謹的人,如果沒有他,就沒有德信的今天……”
隨著她的發言,嘈雜逐漸平息,人人都聚精會神起來,將注意力放在沈紓紜身上。
許安融卻在這個時候打斷了她:“沈小姐,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沈紓紜一臉疑問地看向她。
許安融發問:“今天是我公公的葬禮,前來悼念的人我們都感激,但你不能胡說八道玷污我們趙家的名聲吧?”
當一個女人自述是趙家孩子的母親,且言辭之間說明自己跟趙南川關系匪淺,卻被許安融說成“玷污趙家名聲”,顯然從根本上就沒把沈紓紜當成一回事。
沈紓紜臉上一陣紅一陣白,咬了咬唇,作柔弱狀:“許阿姨,內情您早就知道了不是么?能不能讓我安心紀念完爺爺?”
許安融反問:“內情?有什么內情?我只知道南川生前跟你并非男女朋友關系,更沒有私下締結婚約,你憑什么代表他?”
沈紓紜笑了笑,似乎早有準備:“我們是自由戀愛,礙于趙、沈兩家并不和睦,所以才打算先隱瞞雙方家長,誰知道……”
“一派胡言,”許安融冷笑,“有些話你騙騙別人也就得了,怎么連自己都騙?”
“我怎么就‘騙’了?”沈紓紜說,“我和星星的親子鑒定書,許阿姨你不是早就看過了嗎?這是事實,您不能否認啊……”
顧迎清看向許安融身旁的星星,那孩子只是低著頭不發話。
許安融笑了笑說:“別的我不知道,沈小姐,如果要說事實,那我唯一能確定的是,我兒子承認過的未婚妻、女朋友,他生前唯一合法的妻子——”
許安融手心朝上指過來的時候,顧迎清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。
背后只有一句話在重復:為什么沒有人阻止這一切?
同時,許安融的聲音清晰地擲向全場:“只有我的兒媳顧迎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