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候,腦子里連那唯一的聲音都沒有了。
顧迎清面無表情地呆坐著。
星星這個時候從椅子上滑下來,跑到顧迎清身邊,怯怯地將身體依偎在她身邊。
顧迎清只能憑借本能,機械地伸手摟住了星星。
一大一小的二人,任誰看了都是母子情深的樣子。
那沈紓紜所說的又是怎么回事?
再看沈紓紜,竟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,尤其見星星跟顧迎清那般親近,她一改柔弱,瞪向許安融,重重重申:“但也改變不了我才是趙星淮生母的事實!”
許安融說:“哦?你是生母,然后呢?”
沈紓紜:“…………”
“有些事我本不打算追究,誰知你這么不知天高地厚,在死者為大的日子里跳出來裝模作樣,你不就是看著趙家當家的人走了,想借著我孫兒生母的身份出來分一份家產么?”
許安融聲量如常,但氣勢十足,且有理有據令人信服,看客再瞧向沈紓紜的時候,眼神中難免多了幾分不齒。
許安融不給沈紓紜插話的機會:“那我不得不當著大家的面,拆穿你的真面目了,”許安融面向眾人,指著沈紓紜道,“這個女人,當初處心積慮接觸我兒趙南川。沈家家風可謂是代代相傳,代代跟趙家過不去,不惜用自己女兒的子宮當籌碼。”
顧迎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:這一定是提前計劃好的,不然許安融為什么不在沈紓紜上臺前阻止呢?連這番發言也是提前打過草稿才能這樣篤定又擲地有聲吧?
每個字都好刺耳。
她下意識地捂住星星的耳朵,星星也將腦袋埋在她頸間,仿佛天地間雷聲轟隆暴雨滂沱,只有他倆能互相取暖。
許安融的痛心演說還在繼續:“我不妨告訴大家,多年前沈紓紜沈小姐便處心積慮接近南川,在南川百般拒絕之下,仍然用下作手段生下了南川的孩子,孩子無辜,南川也負責,將孩子接回來養。然而有了老爺子他妹妹的前車之鑒,我們可不敢讓沈家的人進我們趙家。何況,南川早已鐘情我的兒媳顧迎清。
“其實,南川的忌日,正是他的結婚紀念日。沈家以為下了一步好棋,見目的不成,所以在南川和顧迎清婚禮當日,威脅南川出去見她,從而制造一場車禍,讓南川喪生其中……”
許安融一口氣說完,到最后那一字一頓的痛心不像裝的。
沈紓紜瞪大了眼睛,儀態全無:“你胡說八道,南川明明是……”
她說話間猛地看向趙縉,卻見趙縉忽然起身,并叫安保來清場,就這么將她的話打斷。
原本按兵不動安保人員,也一擁而上。
“你怎么懷上孩子的自己心里清楚,南川的車禍,你自己去問問你媽邱慈雯,我們保留了證據,隨時可以追究你們的法律責任,”許安融深吸一口氣,“這事我們私下再處理,我們想平靜地送走老爺子,現在請你出去。”
沈紓紜被安保“請”了出去。
她一路走,一邊用被安保擋住的視線在人群中尋找鄧榮濤。
對方根本不看她,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,并用手正了正領帶。
這段荒誕的插曲剛剛結束,出殯時間也已經到了。
全體起立,棺木緩緩從后間被推出來,八人扶靈,其中便有鄧榮濤、王朝岱和程越生。
在所有人低頭默哀中,顧迎清一瞬不瞬地看著他。
是你吧?
今天發生的一切,你早就知情是不是?
而程越生只是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經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