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許早在初次相遇之時,葉勝就已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與東野雷之間鴻溝。
東野雷只是靜靜站在那里,便如同一座沉默的孤峰,輪廓在光與影里愈發陡峭。
同為少年人,他的周身卻縈繞著一種無需多言的氣場,對于葉勝而言,那好似實力沉淀出的厚重,是經歷多重戰斗的所淬煉出的鋒芒,好似一道無形的屏障,讓旁人都無法靠近。
這是葉勝抬頭仰望之時,連脖頸都發酸的高度,也似乎是自己這輩子無法逾越的高度。
那時的他,僅僅只是一株尚未成長的幼苗。
東野雷走路之時,他才堪堪的踩上起點,東野雷掀起風的時候,他卻只能在其身后撿拾余溫。
連對方投下的影子,都快得讓他追不上邊緣。
即便如此,葉勝也始終攥著一點不肯熄滅的執拗
他比誰都清楚,有些差距或許窮盡一生都無法抹平,但這不妨礙他找到自己的軌道。
他不必成為另一座山,卻必須沿著自己的方向向上攀援。
【我或許永遠超不過你!】
【但是我會一直追逐——】
【直到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身旁!】
那不是認輸的妥協,而是少年人最倔強的宣言。
可是!他或許已經無法繼續追逐自己的宣言了。
死亡——
據說那是所有燈火同時熄滅的一瞬。
世界會在此刻驟然收網,將聲音碾碎成齏粉,把顏色褪成蒼白,連最后一絲體溫都被抽離,只留下無邊無際的虛無。
那虛無像最深的海溝,沒有光敢探入,沒有回聲能折返,連時間都在這里失去了流動的形狀。
猶如墜落于淵海之中,身體不再受自己掌控,意識像斷線的氣泡,在粘稠的黑暗里緩緩下沉。
四周是絕對的寂靜,連心跳的余響都被吞沒;眼前是永恒的蒙昧,連記憶里最亮的畫面都在褪色。
每下沉一寸,就有一寸感知被剝離,先是痛覺,再是觸感,最后連‘自我村莊’的念頭都開始模糊,仿佛要與這片虛無融為一體,成為無始無終的沉默本身。
沒有人知道墜落的終點在哪里,或許根本沒有終點。
就像一滴雨落入深海,連漣漪都來不及泛起,便已消散無蹤,只留下這片亙古不變的虛無,繼續收納著無數燈火熄滅后的余燼。
葉勝試圖睜眼——
眼皮卻像被鉛水灌滿,重得紋絲不動。
黑暗趁機將視野攥得更緊,連一絲微光都吝嗇透入,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揉進了濃稠的墨里。
意識卻在這片死寂中異常清醒,清醒得近乎刺痛。
【真的就此結束了嗎?】
耳邊……不,是意識深處,似乎有個聲音在輕輕震顫。
分不清是自己的追問,還是亞古獸那雙總是燃著火焰的眼睛在無聲發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