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大你加這么多前綴,就是為了讓我對號入座吧?”
沈崇起身,踢了腳身邊的小石頭,“后天就是清明節,我五天之后就得回去參加新人挑戰賽,不能這樣耗下去了!”
“那我們該怎么辦?老大你有新點子了嗎?”
“沒,我們去臨江鎮碰碰運氣,找那個……丟了兒子的哥們聊聊。”
“和他聊有卵用啊!”
“我覺得可能是我的決心還不夠堅定,導致我有一項能力還沒發揮出來,我需要更強烈的情緒。”
狗子一臉茫然,“哈?”
沈崇抬頭看天,心頭暗想,干黃鼠狼那次直覺多好用啊。
這次都轉悠了這么多天,直覺竟還沒觸發,那一定是我做得不夠,觀察和收集的信息還不夠多。
劉向林叼著根煙,一如往常的坐在臨江鎮街口,呆呆看著街口旁的鄉路岔道。
他滿臉通紅,眼睛也紅,里面盡是松花般的血絲。
他嘴里的煙都燒到了煙蒂,散發出過濾嘴被點燃的焦臭味。
在他的腳下扔滿了燒透的煙頭,不太合身的褲腳下露出兩條瘦骨嶙峋的長毛小腿,
他的小腿邊,還稀稀拉拉倒著兩三個二鍋頭空瓶子。
他眼窩深陷,顴骨突出。
短短一年時間過去,身高一米八許的劉屠夫原本壯碩的身軀,如今已變得骨瘦如柴,風吹可倒。
他看著的這條鄉路岔道,是從臨江鎮小放學后回家到鎮街的必經之路。
在這三百六十五天里,劉向林每天一大清早就會來這兒坐著,直到日落西斜,他的老父親沖過來狠狠給他兩耳光,才能把魂不守舍的他拉回去。
鎮上的人時不時會過來與他聊聊天,他總是聊著聊著就哭了。
“我好后悔。”
“我明明每天都接兒子放學的。”
“我不該聽他的。”
“他說他八歲了,可以自己上學放學了。”
“我就只讓他自己走了三天,怎么人就沒了……”
“沒了啊!”
他翻來覆去總是這些話。
至于他的老婆,那個可憐的女人已被公費醫療送去精神病院了。
嘎吱一聲響,沈崇的車停在這路口。
沈崇下車時,一眼便看到這個明明與自己同齡,看起來卻仿佛四十歲重癥病人的男人。
他幾乎不敢相認。
“大劉子?”
沈崇走上前俯下身,小心翼翼的問。
劉向林茫茫然收回看著路口的目光,抬起頭來,用渾濁得如同泥漿的眼神看沈崇,“你……你是誰?”
沈崇被他這空落落的眼珠子盯得揪心皺眉,在他身邊頹然坐下,撿起地上還剩下幾支的煙盒子,自顧自摸出根自從進了體校后就沒碰過的煙含在嘴里。
“借個火。”
劉向林呆呆遞來火機。
啪。
沈崇深深的吸了口,熏到他辣眼睛,嗆喉嚨,“我沈崇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