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看來,似乎確實不得不增兵街亭了。”自認為已經粗通軍略的大漢天子表現得鎮定,并不以多說多錯為恥。
今日聚在此帳的皆是大漢股肱重臣,而自己又盡攬斜谷大勝之功,威望已不是原來的阿斗能比,就算說錯又能如何?
董允緩緩頷首,鄧芝、宗預二人也是頗以為然。
然而就在增兵街亭之舉措幾乎已經板上釘釘之時,三軍元帥趙子龍卻是猶豫再三后終于出聲:
“陛下,老臣以為,非但不應增兵街亭,反而應減少街亭守軍。”
鄧芝一怔,董允、宗預二人也為之一愣。
可在座幾人論行軍打仗,又有哪一人比得上此地元帥趙子龍?
于是帳中一時安靜下來。
劉禪片刻后卻是想到了什么:
“子龍將軍的意思是……打算分兵駐守陳倉?”
董允、鄧芝、宗預三人聞得此言皆是一驚。
“陛下,老臣正有此意。”趙云有些毅然決然。
“朕以為不可。”劉禪趕忙搖頭拒絕。
如今這座陳倉城并非歷史線上郝昭幾千人拒丞相幾萬人的陳倉。
那座陳倉經過郝昭、王雙近一年時間的修筑與加固,直接以關羽在江陵的南北雙城為模板一比一復刻,丟了南城還可退回北城。
其城之固,守備資料之多,如今這座低矮殘破且缺少守城資料的陳倉小城,不可與之同日而語。
已去陳倉實地考察過的董允也附和天子之意,肅容以對:
“趙老將軍,陳倉城在渭北,更遠在五丈塬百里之外,我軍兵少,一旦陳倉為魏寇所圍,斷難相救,實在太過冒險。”
陳倉城小殘破,駐不得許多人馬,大漢也沒有那么多人馬。
而且最大的問題是,陳倉只能控遏陳倉道通長安的渭水糧道,卻難以控遏汧水通街亭的糧道。
須知,其城與東面入隴的汧水相距十余里,只能駐守兩三千人馬的陳倉,顯然對十余里外的汧水糧道難以產生什么威脅。
趙云卻沉聲正色:
“陛下,建安十九年,時故驃騎將軍馬孟起尚未歸漢,引張魯部曲進圍祁山。
“彼時,便是這張郃親率五千精銳棄了糧草輜重,沿渭水狹道翻山入隴,出其不意大敗孟起所部。
“陳倉若是直接棄守,其人又果真得并州與河東兵糧,只消探知我關中大軍是虛非實,必會據陳倉而揮師自渭水狹道再次入隴。
“狹道雖水流湍急,航道艱難,但若不惜耗損,驅民夫負糧而入,必為丞相大患。
“屆時,張郃只須堅守月余,或是強行突圍入援冀縣,又或擾得丞相無法全力攻奪。
“待魏寇關東兵糧再度來援,則隴右大局如何,未可知也。”
眾人聞言驚愕。
渭水狹道水流湍急,不適合逆流運糧在眾人看來屬于軍事常識。
而且眾人確實是不記得,張郃曾有過逆渭水入隴大敗馬超這個戰役了。
劉禪同樣想到了昨日從渭水狹道下山一身狼狽的魏興,張郃竟能率大軍從那狹道入隴?
跽座的宗預直身以對:
“趙老將軍,預以為固守陳倉實在危險。
“一旦張郃發現陳倉、街亭糧道皆被阻斷,不得入隴,未必不會先圍陳倉拔城,再做他算。
“再者,陳倉城小,駐軍人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