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沛年一字一句將調子拉的老長,看著侍衛不打算抓他了,自己又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剛剛喧鬧無比的大街此刻變得安靜無比,只有宋沛年抽泣的聲音。
只見大街上眾人包圍著一坐在地上發須花白的老頭子,身上的衣袍穿得歪歪扭扭,還沾染著灰塵,眼里也是一片悲戚。
許久,宋沛年又拍打著自己的大腿,像是自言自語般,喃喃說道,“不考了,我不考了,我考這有什么用呢?”
“誰說現在祈雨我都不會生氣悲傷,可他們是狀元啊,是進士啊,是我們大元朝的希望啊!”
“他們將來要去各個縣衙赴任,怎能連這點兒民生都不知呢?”
不等侍衛等人反應過來,宋沛年踉踉蹌蹌站了起來,拍了拍身上的灰,一邊搖晃著走出人群一邊自言自語道,“罷了,罷了,我只是一老童生罷了,我管這么多干什么呢。”
直到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,宋沛年才尋了個石頭坐下,活動了一身老筋骨,才長噓一口氣,總算給逃了出來免一頓打。
一邊捶著有些酸痛的腿,一邊細細回想著原主的記憶。
現在的朝代的是大元朝,開國已經有百年了,文風頗盛,家里只要有幾個余錢的都認得幾個字。
原主在讀書上并無天賦,考了一輩子的科舉,將家里的百畝良田都賣光了,直到現在快到五十歲仍舊是個老童生。
原主世世代代都是長留村人,而長留村就在京城的郊外。
原主與妻子一共育有三子二女,妻子在十幾年前已經去世了,兩個女兒在早些年也都出嫁了。
現在家里還有三個兒子,大兒子娶妻劉氏生下二兒一女,二兒子一家子都在京城里做著一個小買賣,三兒子由于原主舍不得給彩禮錢,現在還是古代的老光棍一個。
一家子看著人丁興旺,可是都被原主這根攪屎棍搞得生不如死,偏偏原主還以孝道壓著所有子女一頭。
考科舉費錢,年輕的時候靠著家里的百畝地還好,等地賣完了就壓榨各個兒女。
對女兒則是打秋風,對兒子則是要錢,沒錢就威脅要賣孫子孫女,反正兒女不給銀子就撒潑。
兒女對原主的怨念頗深,但是面子上還過得去,所以一家子還湊活著過了下去。
可是原主就在今日因屢試不中喝了幾口酒,恰逢狀元進士們舉行詩詞會,原主壯著膽子偷偷摸摸溜進去了,被人發現后就被扔出來了。
而原主可能喝了酒就神智不清,看見那鮮紅的狀元袍就不管不顧往那新科狀元身上沖,非說那是自己的,最后被扔入了大牢。
扔入大牢后被打了五十大板,半條命都沒有了。
本以為自此就安份了,沒有想到出來后對科舉一事越發癡迷,后來不知從哪兒聽的有人在賣科舉試卷的答案。
答案價格高,家里拿不出錢,先是將唯一的青瓦祖宅賣了,接著又偷偷將所有的孫子孫女給賣了,反正只要可以賣錢的都賣了。
好不容易將錢給湊齊了,拿到的答案卻是假的。
原主憤恨不已,紅著眼就說要報官,沒有想到卻以科舉舞弊的緣由將自己給送進去了。
最后,孤身一人慘死在牢獄之中,而牢外的宋家人也是瘋的瘋死的死,沒一個人過上了好日子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