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夫人聽到這,‘啪’地一聲合上了手中的賬本,又一巴掌拍在一側的矮桌上,“我就知道,那些養不熟的白眼狼!當娘當初就不該大發善心將他們給放了奴籍!掏腸子上吊趕著去死的玩意兒,老娘早晚殺回京城將他們腸子打出來勒死他們一個兩個的...”
林婉珺保持沉默,只等宋夫人罵個痛快。
終于,等了一盞茶的功夫,宋夫人這才罵了個痛快,接過吳嬤嬤遞過來的茶,痛飲一杯過后,這才算解氣。
緩了緩,宋夫人又想起現在庫房里只剩下百來兩現銀了,忍不住又開始哭吼。
這次還是拉著林婉珺一起的。
“婉珺啊,你說我們以后該怎么辦啊,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,沒權沒勢就算了,現在連銀子都沒了...”
“我剛剛從老宅回來,我本意是想要老太太資助我們四房一點兒銀子的,我想著用那銀子當本錢在這江南做點兒生意,你知道那老婆子怎么說的嗎?她說給了銀子就是肉包子打狗,有去無回...”
“這也就算了,就連一向在我面前當哈巴狗的田佩佩都給我裝模作樣起來了,又是給我炫耀她兒子會讀書當秀才了,又是說這次冬日賞雪會總督大人的夫人邀請了她,我沒有被邀請...”
“聽她那意思,我還在背后被那群老娘們兒給嚼舌根了。”
“呸!什么玩意兒啊,放在幾年前,這群貨色給老娘我提鞋都不配!”
宋夫人依舊嘴硬,不過她卻哭得實在傷心,就連林婉珺也感受到了,連聲安慰,哪想到越安慰,宋夫人哭得越起勁,嘴里不斷重復,“我以后該怎么辦啊...”
宋夫人的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一般怎么都止不住,她怎么都沒有想過這日子怎么一下子就變得這么難啊,一時失勢,身邊人人都要踩她一腳。
又想起前幾日出門受的冷眼,一個小小知府夫人看見她都不搭理她了,連聲招呼都不給她打了。
林婉珺嘴巴都說干了,安慰的話都尋不出一句好聽的了,又才道,“婆母,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,咱們宋家總有起復的那一天...”
不說這還好,一說到這宋夫人哭得更傷心了。
她現在還能指望誰啊,丈夫,丈夫傻了。
至于兒子?宋夫人哭得更更傷心了。
她那兒子,她親生的,她是最了解的,拈輕怕重,吃不了苦,腦子里只有吃喝玩樂,會識字還是當年四爺公務不忙時,壓著他學的。
后面四爺公務逐漸繁忙,整日不得閑,分身乏術,便給他請了先生。
想起兒子氣走的那些先生,沒有一百個,也有九十九了,宋夫人頭更疼了,哭得更傷心了。
哭得口干舌燥,抬手接過林婉珺遞過來的茶水,瞥見她那姣好的面容,突然靈光乍現,立刻止住了哭聲。
宋夫人直愣愣盯著林婉珺,將林婉珺盯得渾身不自在,“婆母,怎么了?”
別不是哭傻了?
宋夫人擦干臉上的淚水,突然像是活過來了一樣,放下手中的茶杯,死死握住林婉珺的手,激動道,“我知道我指望誰了!”
林婉珺看著這樣的宋夫人,有些害怕,結巴道,“指、指望誰、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