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到半月過去,宋沛年就提出了給宋四爺施針一事。
白院正沒有插手宋沛年的決定,往日里情緒波動最大的宋夫人,這次也格外沉默,她一言不發地盯著宋沛年看了好久,直到最后才嘆息道,“你已決意要給你爹施針了嗎?”
宋沛年緩緩點頭,“是的。”
宋夫人依舊沒有哭,也沒有笑,只是吸了吸鼻子,“我離不開你爹。”
側過身子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,見宋沛年湊近,連忙擺手,“你去吧,娘信你。”
“好。”
里面一切所需的工具都已經準備好了,白院正也站在一旁,宋沛年來到宋四爺的寢室后,默默凈了手,又看向白院正,“我開始了。”
白院正點頭示意宋沛年開始,宋沛年又低頭看向十分‘乖巧’地宋四爺,他靜靜坐在椅子上,好似有一道天然的屏障將他與外界隔開。
宋沛年手中的五彩繩已經換上了新的,依舊是宋四爺給他編的,給他戴的。
雖說宋四爺聽不懂他在說什么,但是宋沛年依舊絮絮叨叨個不停,想到什么就說什么,“我小時候特別喜歡你這個爹爹,但是我越長大,我越不喜歡你,因為你總是忘記好多事,忘記陪我玩,忘記陪我吃飯,忘記哄我睡覺,忘記給我講故事,忘記陪我放風箏...”
捏起一根銀針柄直扎進宋四爺的腦門上,看得慶安眉心一跳,但他始終記得宋沛年給他的交代,一言不發,死死抓住宋四爺的雙臂,防止他突然亂動。
“還有啊,你不是罵我不成器嘛,我故意的,我故意不成器,就是為了氣你,每次看你被我氣得跳腳,我就格外開心...”
“張家那小子,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么要下死手打他嗎,因為他嘴臭,有事沒事兒就喜歡在我耳邊說你和娘馬上要練一個小號了,我才不信呢,這么多年都沒有練出來,說明你們有我一個已經夠煩了...”
“你說你,若是像以前那般對我該多好,有事沒事兒就對我橫眉冷眼幾下,也不用受這扎針的痛,非要動不動就可憐兮兮和我湊在一塊,還非給我編個破繩子祈求我平安,別說,最后確實保你平安了...”
“別說你,就連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有一天還能給你施針...”
“......”
施針時最好保持情緒穩定方才不能出錯,可是宋沛年的眼淚卻‘啪嗒’一下子砸了下去,砸在了宋四爺的袍子上,暈染了一片。
慶安抓住宋四爺的手腕,但是他的手指還能動,只見他輕輕攥緊了宋沛年的衣袍。
白院正一直在觀察,雖說宋沛年情緒越來越激動,但是他那手又穩得不像話,如同書上講的那般,一針快過一針,針針捻轉入體。
不知過了多久,宋四爺的頭上還有后頸都扎滿了銀針。
直到宋沛年扎下最后一根針,在場之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一時之間,白院正看向宋沛年的目光格外火熱。
成了!
真的成了!
九回針法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施針成功了!
又看向宋沛年,雖然面色有些蒼白,但是氣息絲毫沒有混亂,額頭上也不見一絲薄汗,一看就是還有余力扎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