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,乞丐聚集之地。
厲天佑手持副幫主信物白桿子,面對著自明州各縣聚集而來的丐幫小頭目。
“今番某家召集各位前來,一則為的乃是主持幫中事務,免得亂了規矩。二則這明州主事長老雷有德無端身死一事,其中必有干系,哪位兄弟知曉,卻要當著大家的面細細說與我知。”厲天佑環視一圈,見眾人都是屏息凝神,便道。
這丐幫各處頭目,有那潑皮無賴,也有尋常富戶,更有似雷有德一般的官府中人,不過多是些仵作,小吏之流。
厲天佑話音一落,便有人道:“好叫長老知曉,雷長老一家滿門盡都身死,日前明州知州發出公文,詳說細表。雷長老乃是被一個和尚所害,那和尚端的惡貫滿盈,非但殺了我幫中長老,更是壞了城中許多女子的清白。緝捕巡檢因拿他不著,也因此吃了牽連,被刺配瓊州去了。”
“既是緝捕巡檢都拿他不著,此賊卻是如何落網的?”厲天佑道。
“據說是此處兵馬提轄孫安在好友家吃酒,無意間注意到了此人外出作案,以此將其抓獲。此賊人已經定下在三日后斬首,城中百姓盡都知曉。”
“我來此之前,并不知其中有這許多根由,為的便是要查出兇手來,不成想這兇手已然落到官府手中。既然如此,卻省的我許多麻煩。”厲天佑說著,目光突然嚴厲起來,“除此之外,還有一件要事,不論此前明州城幫眾究竟如何,自今日起,凡行蛇行并強索錢財者,我當執行家法!”
“這...”眾人頓時議論紛紛。
“歷長老,如此怕有些不合理吧?”當中一個絡腮胡大漢高聲道。
“我等若不行蛇行,便要少去許多進項,卻該如何來填補?便是此前雷長老主事時,也不曾這般,倘若歷長老一意孤行,強制我等如此,小弟怕是少不得往杭州走一趟,面見幫主,看他究竟是個什么意思?”
厲天佑面色頓時陰沉下來,說話的這人名為鄺金龍,有些武藝,為人狠厲,專一干拐賣人口的買賣,若非新入丐幫不久,只怕雷有德的長老之位都坐不住。
拐賣人口雖說令人不齒,但確實是丐幫諸多類別之中最為賺錢的一類,這也是他敢正面反駁厲天佑的原因之一。
見厲天佑沉默,鄺金龍繼續道:“臺州那里便如長老所說一般,近些日子所得錢財卻是越來越少,幫中弟兄也多因此少了許多銀子。若明州再是如此,豈不叫弟兄們都餓死了?再有官府那里也要吃抽頭,這也不許那也不許,哪來的錢財去打點關系?還望長老稟報副幫主收回成命。”
“怎么,你不服氣?還是不了解我幫中規矩?”厲天閏沉聲道。
丐幫講究上下尊卑,毫無民主可言,自杭州尹氏第一代幫主開始,便定下規矩,凡是不聽話者,便是打死了也無妨。
“小弟豈會不知幫中規矩,只是長老如此做,怕是會叫幫中弟兄更加受苦。我幫素來都為眾人謀福,副幫主如此號令,我鄺金龍便是因此喪命,又有何妨?”
厲天佑雖然嘴上嚴厲,但心中也是苦惱,他自從隨兄長加入丐幫以來,一步步走到如今。對這丐幫當中許多事物都看不過眼,因此想要有些改變,但丐幫百余年來都是如此,在臺州禁止蛇行時便出了許多和鄺金龍一般的人。
若非厲天閏在臺州經營日久,素有威望,再加上武藝威懾,怕也不好實施。
“哥哥呀哥哥,你還是想的太過簡單了,想這丐幫之中,魚龍混雜,又豈是那么好壓服的?若非如此,那團頭金怎會輕易便將明州交到你我兄弟手中?”厲天佑心中暗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