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種即時問話,沒那么多時間給她考慮,略一思索便答道:“韓偓,字致光,小字冬郎,京兆萬年人。生于武宗會昌四年,龍紀元年(889年)進士及第,出佐河中幕府。明年召為左拾遺,轉諫議大夫,遷度支司副使,協助理財,尋拜學士。李義山是他姨父。”
她也滑,說的都是公開可查的信息,好像她也只知道這些。
“原是李商隱的妻侄。”西門重遂微微點了點頭。
他有些懷疑韓偓這個翰林學士,是杜讓能考察后專門送到皇帝身邊的。但考慮到韓偓的關系,他不好動。此人曾在王重榮幕府就職,這兩年朝廷收的河中鹽利基本是靠他居中斡旋。
“要君者無上……要君者無上……”
西門重遂瞇著小眼,又道:“我還聽到了一些流言,說圣人被囚禁宮中,又說我有廢立之心。此次討滅賊臣,按制度,圣人須臨朝受賀。擇吉日安排吧,不然流言都要成真了。”
此話一出,西門琦、趙氏都是一驚。
趙氏久在宮中,西門琦也時常到宮外辦事,兩人都沒聽說過有這等流言。趙氏抿了抿紅唇,很快明白這番話的用意:這是通過自己這個貼身女官敲打圣人,要君者無上這類話,少聽。不然輕者將圣人關上十天半月,重則……廢立讖言說不定何時就要傳開了。
一句話。
為家族后人計,他不想做的太過,但若是威權、性命受到了威脅……
總之。
不要逼他。
考慮到這一點,趙氏笑了笑,開口道:“朝官素來黨同伐異,好爭權奪利。文宗曾言,去河北賊易,去廟堂之爭難。這些流言,想必是他們無能之下的怨懟罷了。以軍容的賢明雅量,又怎會較真小人呢。把這些妖論當回事的,也只有市井愚者了。圣人若知道,定責令京兆尹、捉不良人帥嚴懲。”
“善。”這個女官很識時務,西門重遂相當滿意。
和聰明人說話,不會很尷尬很難看,他相信趙氏會把自己的意思隱晦的傳給圣人。
車子進入玄武門,西門重遂一躍而下,在中官的簇擁下徑往夾城。北司各大機構都在此處,西門重遂不在的這些日子里,北司積累了諸多公務。比如前河東監軍張承業不日即將抵京如何安置。比如鳳翔群魔亂舞,兵連禍結,如何調停……諸多事,令人頭疼啊。
……
麟德殿。
風塵仆仆的杜讓能剛從大盈庫回到政事堂,來不及喝口水,便又火急火燎的進宮找圣人。
“太尉辛苦了!”老頭一臉滄桑,下服濺滿了泥漿,估計是剛從城外回來。李曄立刻吩咐趙氏去準備茶水、點心、便餐,又吩咐近侍劉子劈端來燒得正旺的炭火,讓太尉取暖。
“先不喝了,汴使入朝矣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