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是大唐“特色”。
自穿越過來,李曄的心態也是在一次次亂象中逐漸發生變化。
辱罵大宋,質疑大宋,理解大宋……早晚有一天,少不得還要成為大宋、超越大宋。
因此,對于南衙北司關于新軍制度的規定,他并未參言。
大體方略就這樣了:在殘酷打壓暴力的基礎上再對新軍有限度的好。走朱全忠、楊行密、李克用的路,讓他們無路可走。
除此以外,考慮到威信,李曄還決定今后不定時的多到軍營閱兵,再輔以其他方法逐漸增強軍隊對朝廷和天子的向心力。如今風雨飄搖,西門重遂和中官也不會多反對,因為這些新軍名義上是為天子效力,這是中官們控制軍隊的理論基礎之一。
天子在軍中有了一定威信,武人對天子有了敬畏,有利于宦官更好的控制禁軍。
不過,這也會讓宦官們感受到壓力。
蓋因如果天子在軍中的影響力蓋過了宦官,那敏感的宦官就會擔心失去軍隊,害怕被他們長期控制、虐待的天子伺機報復。
所以可以預見的是,西門重遂之輩還會繼續加強對新軍的控制。
這是一個合則兩利斗則兩傷的長期角力。
慢慢來吧。
他才二十來歲的年齡。
好好保重說不定還能和柴榮、趙大談談怎么降服武夫呢。
“你們且去吧。”收斂心神,李曄擺手道。
“謹喏。”將領們依次徐徐告退。
王從訓也轉身跟著眾人離去,卻被趙氏拉住袖子,道:“你留下,圣人有話給你說。”
等人走完,圣人沿著麟德殿的方向漫步而去,兩人尾綴而行。
“從訓,知道漢昭烈皇帝么?”
王從訓疑惑不解,不明白圣人為什么突然問起他這個,想想道:“略有所知。姓劉,諱備,漢宗室后也。以貧賤致于萬乘,據巴蜀而抗中原,實真主也。”
“好。”李曄倒是意外了,繼續循循善誘道:“那你認為他憑什么以貧賤致于萬乘?”
王從訓不假思索:“先主性弘毅寬厚,知人待士,有高祖之風,英雄之器。臣事天威軍時聽幕府說過,以此勸諫大帥少殺戮……”
說到這,他頓住了,揣摩起圣人的用意。
圣人也停下腳步,回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嚴肅的說道:“先主因之以成王業,而他的大將桓侯張飛因暴而無恩,死于小人之手。那日我來英武軍檢閱,看你對親兵動輒撻伐,威脅殺戮。須知,殺人者人恒殺之。一味殺戮是沒用的,要比殺人兇狠,秦宗權百倍于你,今安在?”
王從訓臉色一下變得僵硬,黑著臉道:“這些賊胚,不殺何以制之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