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條幽長的石橋,圍欄上雕刻著各種漂亮的花朵,這些花朵明明是石雕的,但是卻隨著微風搖曳起來,一團團骷髏形狀的煙霧從花朵中釋放出來。
石橋上人來人往,不過都是些面色蒼白的人,沒有呼吸,沒有腳步聲,也更沒有影子。
四周寂靜的異常,只能聽見嘩嘩啦啦的流水聲,那是來自石橋下的一條的泛著白霧的大河。
在橋頭,一道瘦弱的人影的靜靜的佇立著,橋上的行人無聲無息的與他擦肩而過。
那人是顧慈,傳說中的青陽山老神棍。
顧慈在聽到瞎子說話的第一時間就止住了腳步,老實就像是上課偷摸小姑娘手被老師叫出來訓話的孩子。
不是他相信了瞎子的鬼話,而是他確實聽到了河水嘩啦啦流淌的聲音,并且還伴隨著若有似無的痛苦聲音。
他看不到任何東西,但確能感覺到一個個冰涼的人擦著他的肩膀走過去,這并不是偶然被人觸碰了一下肩膀,而是一個連著一個,顧慈就像是被蒙上眼睛的猴子,放在籠子里供人取樂。
這種感覺并不好,顧慈試著猜測了一下,從河水流動的聲音來判斷,自己應該在站在一座橋上,并且橋上不停的有人在來來往往。
“奈何橋。”顧慈立馬就想起了這個熟悉的名字,但并不是特別的能確定,因為自己看不到這座橋的樣子。
很神奇的感覺,聽到但是看不到,顧慈可以確信無疑自己是睜著眼睛的,可什么也看不到,視野中就像被蒙上了一塊厚厚的黑布。
所以顧慈為了保證自己的小命不出什么大毛病,才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。
能在一瞬間將他傳送到這種地方來,不管這里是不是奈何橋,就單說那瞎子的修為,恐怕也不低。
略一思索,顧慈問道:“貧道要怎么幫施主這個忙?”
無論如何,顧慈都要先穩住這瞎子,外一激怒了他,他只需要切斷術法,那顧慈一輩子就要困在這無邊的黑暗中了。
這種地方……聽起來可不想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啊。
“道長無需恐慌,只要站在原地大喊三聲劉陷陣這個名字便可。”瞎子的聲音出現在顧慈的腦海中。
劉陷陣?顧慈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,不過這跟他沒有太大的關系,他現在只需要按照瞎子的指示去做。
喊人這種事情難度不大,就是需要臉大,正好顧慈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人,為了活下去該猥瑣發育就別裝的有多高尚。
“劉陷陣!”
顧慈扯著嗓子里喊了一句,嘹亮的聲音在寂靜的石橋上空飄蕩。
沒有人回話,蒼白的行人,或者說是鬼,依舊麻木的在石橋上行走著。
“劉陷陣!”
沒聽到任何聲音,顧慈尷尬的聳聳肩,扯嗓子喊了第二聲。
這一聲落下,橋上行走的人群中有個人愣了一下,蒼白的臉上透露出迷茫的神色。
“劉陷陣……好耳熟啊。”
那人搖了搖頭,渾然不在乎的繼續走著。
“劉陷陣!”
顧慈喊完最后一聲,話音剛落下,他突然聞到了一股酒香,是從身后飄來的。
石橋上,那面露迷茫的人也聞到了酒香,喃喃自語道:“這就酒香是三春釀……是我最愛的酒……”
這一瞬間,他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誰,自己是潼州衛甲字營的士卒劉陷陣,有個諢名叫貪酒劉。
“抱春縣劉陷陣,你欠我的債該還了。”隨著酒香,一個熟悉的聲音闖入他的魂體中。
貪酒劉道:“債?什么債?”
他記得這個聲音,好像是一個瞎子,當年還送過他一首詩,那首詩他臨死之前還吟唱過。
瞎子站在撥云觀前,對著面前的一面銅鏡道:“一首詩,換你死后的三百年的光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