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之后,咸陽的使者走了進來。
讓魏冉稍微有些意外的是,這使者居然是個寺人。
而且,似乎還有些眼熟。
“見過穰侯。”使者朝著魏冉行禮,寺人特有的尖細嗓音在魏冉聽來多少有些刺耳。
魏冉壓下心中的不快,冷聲道:“使者深夜前來,所為何事?”
使者拿出一份諭令,放在了魏冉的面前。
魏冉拆開火漆,攤開帛紙,發現上面寫著一行字。
“著穰侯速率軍返回咸陽。”
信的右下角,十分清楚的蓋著一枚秦王大印。
魏冉臉色大變,拍案而起:“簡直胡鬧!出兵援救義渠之事,乃是大王和本侯商議的,怎么本侯才剛剛出兵幾天,大王就改變主意了?”
魏冉當然不可能同意撤軍。
無論是義渠還是義渠王,都是魏冉需要保住的。
心情激蕩之下,魏冉甚至都沒有意識到,自己剛才多少有些失言了。
使者不慌不忙的看著魏冉:“穰侯,難道想要違背大王的命令嗎?”
魏冉冷笑一聲,目光在使者身上掃了兩眼,道:“本侯確實很難相信,大王會發出這樣的命令!”
雖然魏冉已經離開咸陽,但咸陽之中還有新城君羋戎坐鎮。
除非羋戎是個白癡,不然這樣的事情羋戎的信使應該比秦王的使者要來得更早。
現在,秦王的使者來了,羋戎那邊卻毫無動靜。
這很反常!
使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:“穰侯,義渠城已破,如今義渠實際上已經滅亡了,再繼續北上又有何意義呢?難道非要在趙國人手下遭受第三次失敗,才能夠讓穰侯醒悟嗎?”
魏冉臉色一變,目光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精芒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義渠城陷落的消息,魏冉也是剛剛才知道,這個來自咸陽的使者,他又是怎么知道的?
這一瞬間,魏冉心中的警惕和殺機達到了頂點。
如果目光能殺人,面前這個使者已經是死人一個。
面對著魏冉再明顯不過的殺機,若是常人早就已經坐立不安,甚至跪地求饒都有可能。
這畢竟是能夠和秦王抗衡的穰侯!
然而,這位使者卻完全不為所動,平靜的和魏冉對視。
正當魏冉整個人的耐心要到達極限的時候,使者又一次的開口了。
“義渠王沒有死。”
這句話瞬間讓魏冉剛剛提聚起來的氣勢完全消失。
魏冉深吸了一口氣,目光炯炯的注視著使者:“你說什么,義渠王沒死?”
使者平靜點頭:“義渠王已經成為趙主父的階下之囚,義渠王子懷雕被封為趙國忠誠君,若是沒有什么意外的話,等到穰侯趕至義渠城,見到的應該只有一座空城了。如何抉擇,還請穰侯自行考慮。”
使者說完這句話,站起來朝魏冉行了一禮,轉身離去。
魏冉死死的盯著對方的身影,當使者走到大帳門口之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:“你究竟是誰?”
來人的腳步頓了一下,回頭看了魏冉一眼。
“大王門下一忠仆。”
大帳的簾布被掀開,一股夜風調皮的竄了進來,撲到了魏冉的臉上。
有點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