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道士摩挲著手,往篝火里填了兩根新柴,揉了揉鬢角,摘下腰際上鈴鐺,不曾搖動。
小道童已經在草席上鼾睡過去,時不時砸吧砸吧嘴巴,好似在做著什么美夢。
笛聲來自于背負書箱的韓昌黎,當一曲終了,他緩緩放下笛子,透過抽條的綠枝,望向被烏云遮掩的滿天星辰。
“公子這是為情所困?”老道士瞇著眼,伸手在胸口的八卦魚上狠狠揉捏了兩把:“要不要老夫我幫你算算。”
韓昌黎裝作沒有聽懂,可能也沒有聽到老道士的話,低頭在書箱里胡亂翻找著。
過了許久,韓昌黎才幽幽醒轉:“謝過老先生了,不過小生沒有什么銀錢了。”
“唉,年輕人呀,無非就是些情情愛愛,這話雖然簡單,但也只有年輕人才配得上情情愛愛這種潦草的事情。”
老道士放下了手,收回了鈴鐺:“罷了罷了,老頭子就多嘴一句,遇到自己喜歡的人,不要老是想著捏在手里,放寬了心,你心系她,她心也必當系你。”
砸吧砸吧了嘴,老道士微微瞇起了眼睛:“在深奧些的話,老頭子我也說不出來,唉,老了老了,老頭子我呀,也要休息了。”
說著,老道士已經躺在了小道童的身側,不久之后,鼾聲如雷。
到了夜間,一陣小風吹起,卻沒有聲音,因為風聲被雨聲掩蓋。
郭小九抱著自己的被子鉆到了寧不二的房間里,翠兒丫頭被母親帶回了屋子。他就躺在那張躺椅上,用被子蓋住了身子,連整個腦袋都被蒙在里面。
寧不二始終看著這個沒有一點兒正形的家伙,她將那柄飛劍已經整理得極為干凈,也換上了自己的衣衫。
“難為你了。”寧不二輕笑一聲,搖頭說道。
也許,只有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,寧不二才會露出幾許俏皮模樣。
“不難為不難為,能與仙子共處一室,我這可是三生修來的福氣。”郭小九一只手伸出被子,頂了個大拇指。
寧不二收斂了笑意,微微皺眉,這個家伙的德行,和他那位師父年輕時候的傳聞,如出一轍,果然,物以類聚人以群分。
“仙子咋滴不說話了?”郭小九悄悄從被子上露出了一雙烏黑的眼眸,在屋子里掃視了一圈,這才瞧見了寧不二沉思的模樣。
寧不二仍舊在沉思,望著屋頂,手中握著劍柄,輕輕摩挲。
“可能,我不太想讓你們相見。”寧不二面無表情,語氣也很淡薄。
“為什么呀?”郭小九干脆坐起身,擰了下鼻子,可能剛才有頭發蹭到了鼻子,此時有些癢。
“就是感覺不太好。”寧不二望向了郭小九,這才露出了幾許真誠。
“既然說好的事情,那就該去做,難道明日要見得,是你的小情郎?”郭小九翹起了眉頭,側過頭去,瞧了眼自己的佩刀。
“你就沒有兩句正經話。”寧不二有些生氣,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:“不是。”
既然不是,郭小九的臉上再次堆滿了笑:“要見的,要見的,既然是你的朋友,將來也是我的朋友不是。”
“你們不可能成為朋友,而且,你可能會死。”寧不二的目光中露出了些許不屑,不過掩藏的極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