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大街之上,數百南北衙門的捕快,封禁了整條大街,除了依舊在巷口的幾人,和坐在屋脊上的寧不二與郭小九,便再也沒有旁人敢前來看熱鬧。
今日這楊胡子出城,哪里還有入城時的氣勢。別說是百姓前來湊熱鬧,就算是那些之前能夠停滿朱雀大街的馬車上走出來的達官顯貴,今天都沒有一個人到場。
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確定,這位手握二十萬邊軍,替大唐鎮守三道邊關的安西大都護,已經不得勢,今日只要死在帝都還好,若能活著走出帝都成,……
只有一個答案,必反無疑。
沒有人知道如今太極殿內,天子陛下已經給這件事情,做了決定。
如今朱雀大街上的戰斗,已經接近了尾聲。十數名邊關將士,始終沒有得到楊胡子的命令,而且這種戰斗之中,他們也插不上手。
唯有楊胡子一人,先后面對三名入圣境高手。先前與曹阿奎交鋒,將曹阿奎擊退,便迎來了麗景門的兩位紅牌名角聯手。
廟堂失意,如今朱雀大街戰勢也失意的楊胡子,被小文衫一腳重重穿在了胸前,倒退了十幾步,才止住腳下后退的趨勢。
已經是一口鮮紅血跡,濺滿身前長衫。這位在戰場廝殺半生的大都護,從走進帝都城到如今,始終沒有穿戴盔甲,只是長衫著身。
長衫之上,已經被竹葉青的軟劍,拉開了十幾道口子,鮮血也為長衫添加了許多不一樣的色彩。
橫刀拄地,楊胡子一屁股坐在了朱雀大街上,腹中氣機翻騰,心血難平。他望著緩緩向著他走來的二人,沒有起身,今日大勢已去,他楊胡子,別人嘴里的胡蠻狗,心中也極為不平。
征戰沙場數十載,不是死在戰場上,卻是即將死在當今天子的一紙誥命之下。
“我楊胡子,不服氣!”楊胡子張開了嘴,血污便順著嘴角流淌而出,他怒目相向,氣機想要再次提起,卻已經是枉然。
是,他不服氣,憑什么天子能坐在龍椅上,在宮城中,在太極殿內,將她囚禁。而他,卻要為他的十年努力,換來今日的身死。
邊關將士二十萬,可曾還會臨帝都?
倘若他楊胡子真死了,一切只怕都是虛妄。他得活著走出去,天子無情,他亦無情,我以無情換無情。他相信,只要他楊胡子活著,回到安西都護府一聲令下,二十萬邊關將士,必然會聽從他的號令,舉兵南下。
他想給這天下,換個主人,為了她。
哪怕之前所有邊關軍士,都當成自己是大唐兒郎,可真到了那個時候,改天換地,誰還管他大唐,天下便是他楊胡子和二十萬邊軍將士的天下。
想到如此,就算身上傷勢已經不能支持楊胡子繼續奮戰,可他還有死戰之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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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服氣?”小文衫瞇起了眼睛,將折扇遮住了半面臉頰,隨著話音響起,咳嗽聲也隨之響起。
“費什么話?”竹葉青是個歹毒的女子,真的如同竹葉青。她話音落下之際,軟劍已經在身前亮起,殺機布滿朱雀大街。
聽到了竹葉青的訓斥,小文衫也只能繼續前行,腳下一個發力,折扇合攏,背在身后的手掌揚起,掌心之內布滿了凝聚的氣機。
殺人不過頭點地,可楊胡子的腦袋,不想就此點地。
他扶刀起身,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,伸手在鼻尖上抹過,死滿身戰意:“死戰!”
十數名將士舉刀致敬,目光之中滿是決絕之色,他們看著大都護,就要死在他們身前,卻始終不能出手。
軍令如山,這是大都護教他們的,也是他們必須去執行了。
“死戰!”十數名將士齊聲呵道。
倘若大都護身死,那便沒有了軍令,他們那個時候再出手,不算晚,是隨大都護而去,是死戰而死。
就算這消息傳回了邊關三道二十萬將士的耳朵里,也沒有人敢指著他們的脊梁骨,罵他們沒有良心。
可惜,就算是氣勢越戰越勇,可畢竟面臨的是麗景門兩位紅牌名角的聯手。
小文衫笑面相迎,手掌已經按在了楊胡子的橫刀之上,他不求殺死楊胡子,只為了將楊胡子的氣勢打散。
殺人這種事情,他一介書生,并不適合去做,還是交給身后緊隨而至的女子比較好。
一切如同小文衫所猜想那般,他的一掌,成功將楊胡子護在身前的橫刀擊斷。剩下的力道,都撞在了楊胡子的胸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