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屠戶連車也不推了,放下車,疾步奔了過去,一把抱起錢米壽就啃了起來,邊啃邊給錢米壽舉過頭頂。
雖然他也不認識什么官印不官印的,但是他就是覺得一定是,就是了。
這是什么娃?這是個什么娃,怎的小寶手就如此會抓東西。
宋福生他們也停下車。
宋福生接過官印看,確認了,確實是,也驚奇的和錢米壽大眼瞪小眼:“從他們身上扯下來的?”
“沒有,”錢米壽搖頭:“鑼響,那個大人到了讓跪下,它硌我,我瞧著挺好揣兜,想拿著換米。姑父,嗚嗚嗚……”
“怎的啦?”宋福生接過錢米壽給抱懷里。
這一哄可不得了,錢米壽哭的更歡暢了:“姑母出血了,姑父,姑母出血了會不會死,救救我姑母,嗚嗚。”
錢佩英掌心的傷,瞧上去確實挺重。
因為她當時是擋在女兒和米壽的后面,本能的用手推開危險物,怕刀比比劃劃傷到倆孩子。那官兵的刀就將她的掌心給劃出了血橫紋,從大拇手指一直劃開到小手指,流了不少的血。
不過,現在再細想,那位官兵未必就是想拿刀捅他們,人家或許也沒想出人命,只是用刀比劃想讓他們快點躲開,想嚇唬住他們。
錢佩英看到米壽哭,她跟著哭。又不敢伸手接孩子抱,怕血糊啦的手更給米壽嚇著。
她家米壽,小小年紀,經了太多事,一個又一個親人離開。她家那空間還缺德,她和女兒進空間非得遭一把兩眼緊閉暈過去的癥狀,米壽啥也不知道,一次次被嚇著。
“沒事兒,姑母真沒事兒,好孩子,你看我這血都干了,找水洗洗就好。”
“不不不,你有事兒,你別想騙我,我害怕。”
宋福生用大掌給錢米壽擦臉擦淚,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罵道:
“個偏心眼的小東西,你姑父我肩膀受傷,那時候不比你姑母流的血多?咋不見你哭呢。快別哭了,你不哭咱就趕路,前面有個鎮,到鎮上找醫館給看病,中不?”
錢米壽一聽趕路去下個鎮能給姑母看病,哭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,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,瞪著水霧霧的大眼睛緊著點頭。
正點頭中似想起來什么,又一把扯過宋福生的耳朵,噴著小熱氣悄悄話道:“快花爺爺給的銀子吧,你別摳了。”
誰摳門了?
宋福生一臉煩了似的,給孩子放車上:“去去去,坐這老實的。”給娃圍好棉被,給水囊解開:“喝,補補水。”
然后才扯過印章,保險起見,先在那通城書上卡了大紅戳。
而與此同時,可不止錢米壽一個孩子在哭。
基本上由宋里正帶頭,帶著十好幾個娃一起哭。
宋里正活了這么大把歲數,頭回感同身受的發現,他以前罵錯那些婦女了,罵她們哭不解決問題,罵她們,憋回去。
嗚嗚,老爺子一邊抹眼淚一邊心想:這是能憋回去的事兒嗎?這也控制不住哇?哭是不能解決問題,可是哭能讓心里痛快痛快。
簡直太后怕了。
老爺子想到這,捶著手推車大聲罵道:“一幫虎了吧唧的玩意兒,平日里見官爺屁都不敢放的貨,咋就忽然敢跟人干起來啦,你們想沒想過后果!”
高屠戶一把掀起他雙胞胎大孫子的衣裳,給了答案:“您老看看,才多大的娃,給俺們心口窩踹青了,我都想剁了他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