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佩英瞪宋福生,說話就說話,動不動就沒正溜:“行,買一雙。完了再買些棉花,也扯塊布,大姐要是沒空給做的話,我就給米壽做了。這么點的孩子,穿衣賞暖和能跑能跳就行,沒得講究那些款式。”
想了想又補充道:“四壯撿你那件家里帶出來的棉襖,不用做,牛掌柜棉鞋棉衣也討著了,我瞅著還算合身。倒是你大哥家的二郎,棉襖好像太薄。大丫二丫那就更是了,里面也不是棉花的,就一夾層棉。唉,看著真是,兩個丫頭凍得哆哆嗦嗦,咱用不用?”
宋福生瞪眼睛:“他們爹娘沒活著嗎?那不都在嘛。不能慣那毛病,給的日子長了,哪天你不給倒是事兒,還得挑你理。可憐?他們爹娘都能忍心裝看不著,你有啥忍不下心的,你閨女啊?”
“行,知道了。”
宋福生說不是他心狠,是都沾親帶故,沒沾親也患難與共過,往后都湊在一起生活,你幫誰不幫誰?
這十四家,要是家家有難處,難道就因為他掙的分成銀錢多,就得給貼補?沒得慣那些毛病,在他這,不可能。
倒是可以等工分制定下來,比如哪家真有啥困難,拿宋富貴舉例,他家人口多。宋富貴想買棉花做被褥又沒銀錢,可以借嘛,先借工分,工分其實就是銀子,回頭再讓他加班加點的干活,還工分。
因為工分就是銀子,比如最后分錢的時候,會把掙得的總數除以所有人的工分總數,先算出一工分是幾文錢,再用得出的一工分幾文錢去乘以他這段日子得的工分總和,這就是宋富貴這段日子掙的銀錢嘛。
所以宋富貴要是開頭沒錢置辦家,就借工分唄,等于預知他的工資。
宋福生說,反正在他這,要想日子過的好,就得認吃苦猛干活,不存在誰必須幫誰那一說。自個不努力,別人憑啥幫你?欠你的啊。
“得得得,知道了,啰嗦。那你還要給阿爺買煙葉子。”
“那?那是兩碼事,這叫私人感情,我樂意。話說回來,是不也得給老娘買點啥啊,大哥二哥家跟我無關,但孝順老娘和我有關啊。”
宋茯苓說,爹,不用你,我奶喜銀錢,我給我奶半吊錢,你不用管了。
啊,宋福生明白了,閨女空間里偷摸存了幾大朵松茸,他知道那陣就表態過,既然是放進空間里的,那就不算集體的,給閨女當零花錢了,有處置權。
開玩笑,家里再困難,也不能讓孩子手里短錢花,這么大姑娘了,兜里沒銀錢,出門說話都底氣不足,唯唯諾諾像什么樣子,他閨女,必須不能那樣。
至于如此貴的蘑菇,能不能賣上價,進了城又去哪賣?
不好意思,這不在三口人的考慮范圍。
大多數的人或許會犯愁,但這三口人卻腦回路一致。
一致認為:你不給到我心里價格,我還不賣了呢。
因為俺們仨覺得,十兩二十兩銀子難買稀罕貨。
十兩二十兩,我們使勁折騰早晚能折騰出來,但是稀罕貨難遇啊。我們就這一把遇上的機會,你不給高價格?那還不如我們自個吃了呢,補一補,對不對?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嘛。
再說我們有作弊利器空間,能保鮮,我們怕個屁啊。至多回去和大伙報帳,從自家的銀錢里掏出十兩給大家伙,當買斷蘑菇的占有權了。
在錢米壽第四次被折騰進筐里,又由他姑父背起來時,奉天城到了。從天黑走到天大亮,太陽都出來了。
四口人一起仰望城樓。
“噯?像不像當年?”宋福生小聲問錢佩英道。
錢佩英看了眼米壽,知道丈夫說話不方便。丈夫其實是想說,像不像當年在現代,他們的經歷。
像。
那時候,他倆從鎮上去了縣里開小吃部,是租的門面開小飯店。
第一次真正搬家,看到“樺南縣歡迎你”時,宋福生對他說,好好干個幾年,高低咱們要在這里買自個的門市,不能讓房東熊住漲租金,也要讓閨女入學就念縣里的小學。
沒過幾年,他們又搬家了,大包小包帶著家當,坐著大客車去往省城。高速路的牌子上寫著,省城歡迎你。
宋福生對他說,好好干個幾年,媳婦,我一定要在這里買房子,買房子才能讓咱閨女是省城戶口,念省城的重點中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