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銀鳳插言,問大德子:“那姓伍的最后咋處置的?”她也知曉去提親那事,全村都知道被她三弟罵跑,看娘的態度就知,應是那家。
“戲樓找的草席子給他裹上,本是預備要給扔在城北坡上,等熟識的人認領或是給家里送信,后來邢捕頭說不行,城門關著,一時半會兒送不出信兒,倒給泡囊了。我走那時,看到兩名衙役在收走他的簪子錢袋子,聽說送去了棺材鋪。”
老太太無力的擺擺手:“你回屋換衣裳吧。”
大德子離開后,宋銀鳳說:“娘,您先躺一會兒,別尋思太多,我去給您熬藥,再給您將菜刀取來。”
“取菜刀作甚?你以為我是被他那死樣嚇著啦?我不是。咱們家這些人,你還不了解?逃荒路上早見多了。
老太太搖頭。
她是怕自己死,就差那么幾步,擦肩而過。
“我一下子就想通胖丫與我說的,人死了,錢沒花了。”
宋銀鳳:“……”
“閨女,你不用那么看我,你也對自己好些吧,誰知曉眨下眼,下一瞬會發生什么。”
哐哐哐,后院敲門。
宋銀鳳才走了一半,就聽到祁掌柜在問寶珠,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寶珠和才換完衣裳的大德子,給解釋了一番。
祁掌柜離開前說:“你們別出門,不僅是這雷電會傷及無辜,我剛聽人說,城北坍塌了好些房子,有被壓死的,更有朝外跑掉進了排水溝里淹死的。請轉告老太太,有外出急辦的事去隔壁尋我來辦。”
謝過了祁掌柜,宋銀鳳才端熱水進屋,前院店里又有人敲門。
“楊康”穿著蓑衣頂雨來了:“我剛聽說這條街出事,這里沒什么事吧?”娘拽住他不讓來問,說這條街邪性有劈死的,可是他不來問問,心不踏實。
“無事兒。”
“有事就去喚我。”
“楊兄弟,你也不要外出,謝謝啊。”
何氏關好店門,轉身和李秀她們說:“三弟就是有本事,從沒看差過人,結識一個是一個,甭管咱需不需要人幫忙,人家能來問問就心熱乎。”
“是啊,也不知村里怎么樣了?”
“你惦念孩子吧,是不是都后悔留這了?”
李秀沒說后悔,但是才大半天過去,嘴角就長個大火泡。沒想到這么嚴重,尋思關兩天城門就得了唄,沒多想。
可是看眼下這狀況,給她們困到了這里。
朱氏接過話:“你是孩子,誰能虧待你孩子?我男人還在外頭呢,走到哪里都不知曉。現在看就大哥好,守家待地。”
要不說何氏膈應這二弟妹,說那話怎么聽怎么別扭。
當初你家宋福喜,不是你硬讓去鏢局的嗎?
是你自己眼皮子淺,聽富貴他們押運一趟很掙錢,就不讓在村里了,催著趕著去鏢局。
本來三弟已經與手藝極好的木匠打了招呼,趁著打家具的時候與人聯系上的,還想讓宋福喜隨著再多學學做木工活,家里又不差老二掙的那份錢。結果老二兩口子不領情。
就在這時,老太太拎著油燈籠來了。
她也是聽說又死了很多人,在屋里躺不住了。
城北那片,在奉天城就是公認的“貧民窟”,房子小,人口多,不用猜就知曉,房子倒下會砸死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