掙著掙著錢就停。
這天后半夜,國公府也燈火通明了。
“誰借他的狗膽,”陸畔咬牙說話時,將手中的毛筆折斷。
來匯報的下屬,始終拱著兩手,頭都不敢抬。
他就知道,將軍會暴怒。
駐地大營,馬廄出了事,死了許多馬匹,那些馬都很珍貴,是朝廷用絲綢、茶葉和金銀珠寶換來的。
而且馬廄以前一直豢養大量的猴子,用猴子每月的天葵血流到馬的草料上,馬吃后可避免生病。
新調來管理馬廄的大人卻說,養這些猴子太費糧,駐守在前方的兵士都不夠吃,喂什么猴子呢,就給私自放了很多。這不嘛,馬出事了。
順子早已經穿戴好,也已經張羅完外面的隨行人員,說實話,他困得很,他也不想騎馬,白天給“宋九族”背沙袋、背藥箱子累著了,胳膊酸疼。
但是,他知道,少爺會立即出發。
是的,順子那一趟,給“宋九族”帶去了不少國公府出品的各種藥丸,足夠吃,可勁吃,一箱子呢,馬老太并不知道這事。
天陰森森的,之前的雷雨天已經轉為中雨,原定計劃天亮離開,陸畔連夜出城,趕往駐地。
與此同時,任家村高坡上,白天才臨時搭的幾個大油棚子里,火堆燃起,風雨冷不丁刮進來,火苗子亂飄。
白天搭那陣,宋福生就想著,再這么下去,第二趟房第三趟早早晚晚也要轉移,總不能讓水上了炕吧。
搭起臨時棚子,以防住不下時,天又不冷,漢子們都在這里呆著。
沒想到,白天搭完,當晚后半夜就用上了,他閨女驚叫著“哎呀媽呀”,正睡覺呢,頭發被泡了,沙袋也不管用。
然后他就急忙將家里得用的物什系在棚子上,扯著佩英帶著孩子們就跑了。
宋福生抱著米壽,在米壽耳邊小聲說:“去找蒜苗子他們睡覺去吧,啊?”
任公信家還能再擠下一兩個,阿爺正坐在藥箱子上守著孩子們。
“不去,”米壽困的迷迷瞪瞪的狀態,本能的兩手摟住宋福生的脖子,用臉蹭了蹭姑父的脖子。
宋福生四處看了眼,有的村民坐在那打盹,后半夜是最困頓的時候。
又摸了摸米壽臨時扎起的小吊辮,嘆了口氣。
這里,古代,想活下去太難了。
像掙錢,糧食出產多與不多,吃的好不好,這些倒是小事。
在這之前,作為古代人,要先祈禱別生在有兵亂的朝代,躲過兵禍匪患。
要能挺住各種天災,甭管老天爺怎么禍害你,你都要先餓不死。
醫療落后,身體更要扛住各種疾病,甚至打娘胎里,你就不能過于活潑。要是在娘胎里姿勢不對,你都出不來,直接一尸兩命。
宋福生借著火光看了眼懷里的米壽,這位能站得住,真算是福氣大的孩子。蒜苗子他們都是。
“爹,你去睡覺。”宋茯苓八月天穿著小粉色碎花棉襖,披著蓑衣跑來,滿腳大泥巴。
“嘖,你又跑出來干什么,外頭這么黑,一個兩個不聽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