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福生抬眼看看陸畔。
臉色依舊板著,只是聽他開口問的話題,就知曉這位準岳父已經開始正視成親的話題了。
“你成親后,不在國公府住?”
“成親到回門應是都住王府,那是皇上欽賜的,至于之后。”
陸畔一頓,心里是有些為難的,希望茯苓和他住陸家。
在外征戰多年,父親不在了,祖父祖母、母親,就盼著他。
國公府本就人口少,不熱鬧。
但同時,他也希望,叔能真心愿意茯苓陪他住在國公府。
陸畔的姿態擺的很低,這種最正常不過的事,在他這里,都覺得有點難度,源于他了解宋福生。
叔以前和他做“朋友”時,發表過對于小家的看法。
說過,有些事,最少不要摻和長輩,過日子最好還是得兩口子關起門自己過。生孩子,干甚的,長輩一摻和就變味兒。
陸畔沒想到,宋福生此時卻道:
“你家攏共也沒有幾口人,不要全憑自己自在。年紀輕,自在的時候在后面,長輩們年紀大了,還是要多陪陪的。”
能說出這樣的話,源于宋福生知道大長公主和陸丞相都是講道理的人。應是不難相處。
而且怪了,他家茯苓和老太太還能玩到一起去,和大姑娘小媳婦話少,和老太太倒是能聊。
他就沒有一言堂:你成親必須住在國公府,或是你成親必須單過。
他兩面都不占。
對陸夫人這位親家母又不是很了解。
這種事情,還是要等到那一日,女兒和陸畔自己去有商有量,他就不瞎操心了,愛住哪里住哪里。
總是住不回宋家的,唉。
宋福生只這種互相理解的態度,就讓陸畔很感動。
叔果然是,只要接受他做女婿了,又恢復成曾經那位“好朋友”的為人處世之道。
陸畔一激動,很少給人倒酒,記憶中,基本無。
拎起酒壺,雙手給宋福生倒了一杯酒,倒完放下壺,壺嘴沖著自己。
宋福生瞟眼那壺嘴,忽然伸出手指了指阿爺,阿爺家的幾位伯伯,他自己大伯、高屠戶,宋九族的宋二伯,茯苓的大伯宋福財。
米壽正好進廳堂,還指揮米壽:“去,給你二伯叫來,就說我喊他。”
宋福喜一直在外面桌陪錢老爺子的老仆從、大哥的老岳父老隋、羅家兄弟等等這些不敢見王爺的吃飯呢。
包括順子也在那桌。
順子本不想和宋福喜坐一桌,這不合規矩,是被宋福喜硬按住的。
當宋福喜出現在廳堂時,宋福生示意陸畔:“給這些人也都倒上酒。”
滿桌人嚇一跳,除宋福生和宋阿爺沒站起身,剩下全站起來了,“可不敢。”
女桌那頭也全部愣住。
馬老太和錢佩英紛紛扭頭望過去,這是咋了。
陸畔站起身。
他懂。
這一刻,才叫宋家真正將他當作孫女婿。
陸畔一身寶藍色的衣裳,雙手執酒壺給宋阿爺倒上酒。
宋阿爺抬頭瞅他,滿臉激動,“王爺曾孫女婿,我又想說那句話了,我這輩子,不白活哇。”
陸畔對宋阿爺一笑,“太爺爺。”
“噯,噯噯。”
給宋福生的大伯敬酒,大伯這個掉鏈子,倒酒聲響起的同時,他啜泣起來。
高屠戶是慌張到手抖,陸畔倒完,他都忘了等大家啦,一仰脖,先干為敬。
宋福生閉了下眼,看到慌亂的一面哭笑不得。
其實,這種所謂“上不得臺面”的情況,從他做官后就常常出現。
這并不怪自家人,他們已經很努力的跟上腳步,已經屬于超常發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