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蓮花冠的少年道人舉袖一拂,一團真炁所化的火光飛出,頃刻間,就將飛錐廢鐵燒融了個干凈。
身后隱隱一聲動靜,陳季子身形陡然出現,又稍縱即逝。
白術有心想將飛劍斬去,只是望定周遭的混混沌沌,又收攝了殺意。
在念頭轉動之間,白術體表光暈流轉,在他目光所及之處,皆是五色光華燦燦,輝耀生霞,如同舒展開一條五色大河。
他踩定五色大河,舉目望向周遭所在,目光微沉。
法界——
周遭盡是幽幽深深,光影明滅不斷。
遠處一應事物被盡數折疊,像是空間都被扭曲,似陷入一方大混洞之內,難以捉摸,無可揣度。
就連腳下的五色大河,都驟然被挪移分化,無聲無息。
白術試探抬掌,運轉神象拳,放出一頭無匹高大的五色神象。
只是當五色神象剛剛踏出一步,身形便驟然挪移消失,再然后,便突兀出現在數十里外,身首分離。
他抬起眼,剛好對上一道含笑的目光。
“沈真君。”
陳季子大袖飄飄,面上微微有些驚異。
隨著他一步踏出,在大混洞一般的幽幽暗暗里,又同時顯露出數百上千個陳季子身形。
他們齊聲開口,聲音沉沉響徹這片虛空。
“沈真君居然還是一尊道門劍仙。”
陳季子聲音帶笑:
“差一點,就要被沈真君斬在劍下了。”
他凝視著白術手中的三尺長劍,低低嘆息了一聲。
明凈如水的劍身上,是“百尺樓”三個道紋交織的古字。
大成的飛劍……
陳季子眼神閃了閃,面容雖仍是漫不經心,卻比之方才,也略微正色。
……
“飛劍……”
另一方戰場上,在白術劍光亮起時,兩鬢生白的年輕人輕聲開口,念出了那個名字。
在他頭頂,兩道矯若游龍的劍光縱橫交錯,正將徐雍逼到狼狽不堪的地步。
“開!”
徐雍怒吼出聲,運轉神通下,一掌拍出,激起重重光海,暫時迫退了兩條劍光。
他眼眸混沌光閃爍,似一尊鎮坐虛空瑤臺的混沌神人,正要睜開眼眸來。
兩鬢生白的楚珣面色一肅,他掐了個劍指,兩道劍光分化成漫天細密劍影,齊齊朝徐雍撲去,如萬鳥投林。
徐雍的重瞳混沌氣剛一顯露,眼角就不自覺裂開,有血淚自重瞳淌下。
“止住!”
場外,一人厲聲喝止。
心中正暗自警惕的楚珣轉過頭,從云靄托定的觀禮法臺上,一個骨形寬大,身軀肥壯,面如滿月的胖大男子開口。
他腳下踏著一瓣青蓮葉,從水晶宮群里飛身而出,對徐雍厲聲喝道。
“這一戰,我代徐雍認負了。”
胖大男人朝折梅君拱了拱手,開口道。
“叔父……”徐雍抬起頭,勉強開口道。
“叔父個錘子哦,你都定親了,還跑這來湊個錘子熱鬧。”
胖大男人罵罵咧咧:
“你要是和廣陵王同歸于盡,或是出個三長三短,你媳婦就成寡婦啦!”
“還不走,想在這等飯吃呢?”
他又罵了一句,盯著仍是遲疑的徐雍,朝其使勁招招手。
徐雍看著面前這一幕,心頭無奈,他舉袖擦去眼中鮮血,身形一個踉蹌,幾乎跌落虛空。
就連眼前,都是一陣模糊。
已經,力竭了……
在以混沌光幾乎斬落沈停云時,他便遠遠超出了承受極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