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我還能接著吃嗎?”
白晞眼角跳了跳,她無力揮了揮手,示意崔元洲繼續。
“為何不試試神鴉宮的尹璚?”白術笑了笑:“涵虛道長不是屬意他么?”
“尹璚、恒安、沈停云師兄、羊明、謝建武……”
白晞垂頭喪氣:“就差沒找梅之問那個死娘們了。”
“那姑娘打算如何?”
“逃婚嘍。”
女孩子把自己栽進盤子里,聲音悶悶傳來:
“怎么也不可能嫁吧?”
而在棠昇樓中,另一處樓層里,同樣圍坐在桌案的幾人,卻是面色各異。
陳幽之與白晞訂婚的消息,在近日,才遲遲傳開。
聽聞楚境幾個圣地世家的人,聽聞這個消息后,徹夜狂宴一番,心下萬分歡喜。
而白晞尋了恒安、尹璚的事,也不是秘密,她對陳幽之的厭棄,早絲毫不加掩飾。
聽說道德宗的涵虛老道,對這樁婚事,亦是成見頗多。
“逃婚?”
那方桌案前,有人譏嘲一笑,面色帶著諷刺。
陳葉、陳季子、陳幽之和面目高古的中年人圍坐在一處,突然,陳葉嘴角一翹,冷笑出聲開口。
他還有心再刺幾句,只是望見一旁的陳季子,終是低下頭去,閉口不言。
“若實在不行。”
陳季子皺眉開口:“我代父親做主,替幽之你退了這門婚事吧。”
退婚?
此言一出,無論陳葉還是面目高古的中年人,皆是神色古怪。
“不必了。”
陳幽之溫聲一笑,搖了搖頭:
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怎好輕易推辭了?”
也不待陳季子再開口,陳幽之便朝眾人行了一禮,身軀散作一團黑煙,便飄出棠昇樓。
待陳幽之走后,陳葉臉上露出得色,他嘴唇動了動,剛想開口出聲,卻見面目高古的中年人對他搖了搖頭。
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面目高古的中年人笑了笑,對陳季子和陳葉說了句,身形驟然虛化,也消失不見。
而在棠昇樓外的市集,依舊是摩肩接轂、掎裳連袂,一盞盞蓮花燈飄在低空,發出溫柔的暈光,灑落四下各處。
陳幽之穿行在人潮中,不急不緩,嘴角始終掛著笑,可眼神,卻是慢慢冷了下去。
突然,慘白少年面色一變,待他回過神時,四下場景驟然變化。
腳下是無垠的寒玉,鋪就成廣場,入目所見,皆是一片漆黑。
只是頭頂的天方石和大榜,在幽幽閃著點滴輝光。
一瞬間,他竟被人挪移到寒玉廣場上來。
在這里,歌舞聲離得極遠,連原本喧鬧的人聲,待傳到此處時,也只是依稀。
陳幽之定了定神,緩緩轉過身。
在他身后,面目高古的中年人捏著分水尺,隱隱,像是無量海潮奔涌的聲音,在分水尺里傳來。
面目高古的中年人冷冷與陳幽之對視,面無表情。
“叔父?”陳幽之俯身一禮,面上掛著溫醇的笑意。
只是還未等他拜下,便從虛空中生出一股力道,將他下拜的動作鎖死。
“叔父二字休提,不敢當。”
面目高古的中年人淡淡開口:“況且,你也配叫我叔父嗎?”
“大人。”陳幽之笑意不減:“大人把幽之呼來此處,不知有何吩咐?”
“老實點。”
“老實?”
“你這孽種,著實污了洛江陳氏的血脈,早在大兄閉關時,我們便想殺你了,若非季子心地仁厚,親自將你養大,真以為,你能活到現在?”
中年人上前一步,洶涌的殺意將陳幽之逼得后退連連,在他額角,一條條青筋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