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與陳季子一戰后,傷勢還未大好。”白術額角沁出汗來,他勉強笑了笑:“多謝梅兄,小小傷勢,不妨事的。”
腦海里,無數模糊著的記憶,正紛涌竄進元神,一時之間,連泥丸宮都生出幾分鼓脹感。
他輕輕搖頭,記憶里的物象紛亂涌起,令眼前都一時影影綽綽,真假難明。
“告辭了。”
白術拱了拱手,匆匆縱起遁光,就從原地飛離。
“無相哥哥……”
看著遁光中的身影,一旁的白螺女有些遲疑:
“我們不管嗎?”
“華清宮里有尊大人坐鎮。”孫無相搖搖腦袋:“既然他都沒有說什么,我們也不必令生事端了。”
自己是水猿族中,年輕一輩人里的佼佼者,不單是自己,就連一同護衛宮禁的同伴們,也多是各有來歷,出身不俗。
可饒是他們家室如此,還是被龍君召來巡梭,為宮里那位大人守備護駕。
其身份,恐怕顯赫到超乎想象。
既然宮里那位大人沒有表示,自己又何必爭先出頭,只怕還會討個不快。
“我愿化身石橋。”
孫無相回過頭,見到梅之問盯著白術離去的身影,一臉古怪的重復出聲。
似乎,那位沈真君的異樣,正是伴著這句話開始的。
“不會吧,這話竟對男人的殺傷力如此驚人?我以前怎不知曉?”
梅之問心底默默思忖了半響,忽得雙眼放光,把剛湊近的孫無相嚇了跳。
“我愿化身石橋……”
他盯著茫然的孫無相,深情款款,一字一句皆柔聲開口。
變!變!他娘的給老子變!
孫無相:“哈?”
高大的漢子心底一寒,他撓撓腦袋,不敢正視梅之問灼灼的目光。
水猿一族特有的預感,此刻在泥丸宮里瘋狂示警。
難得的,孫無相莫名慫了。
他左右四望一眼,見白螺女正立在身側,小臉上滿是疑惑。
孫無相三步并作二步,快速躲在清麗女子身后,只敢露出半個碩大的腦袋。
“老梅,我拿你當好兄弟。”
孫無相誠懇開口:“你不要這樣看我,感覺怪怪的。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遁光里,白術死死按住眉心。
回到靜室后,他踉蹌推開房門,還未來得及啟上禁制,鋪天蓋地的痛楚就如潮水,狂亂吞沒了他。
眼前的一切瞬間模糊,再一次,他墜入了無邊的暗色。
等到白術再次睜開眼時,面前的一切,都已悄然變了形象。
不再是錦熏籠紫,滿袖天香,種種水晶燈照,珊瑚鉤琢裝飾的華美靜室,眼前的,是一處佛堂。
威嚴的貝葉宮里,香煙繚繞,泥塑的比丘和金剛在霧里沉默地斂去身形。
為首的蓮花座上,一個膚色暗金,寶相莊嚴的老僧轉著一串菩提珠,他眉眼低垂,卻不怒自威,眼眸半開半閉間,就如一頭蒼老的神圣大獅。
在其座下,眾僧正合十低頌,禪音不絕。
“是他?!”見到蓮花座上的老僧,那一剎那,白術便會意過來。
他膚色暗金,寶相莊嚴,周身有無數光團繚繞,漫天古奧經文盤轉,就似一尊莊嚴威德的大阿羅漢。
金剛寺方丈!南禪宗之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