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斗戰,斗得便是精氣神三寶,凝成一股勁,搓成一條繩!稍有絲絲差池,神念一疏忽,就是落敗!
運用性靈通曉變化,內外相合,使神完精堅炁凝,萬力無有不延者,宏大己身!
每一次筋骨用力,便是全力的神意運動,斗戰者,單單一個斗字,便是形象之法門,道蘊藏其中矣!”
言咒“界”開辟的小洞天中,然須、然法、無晦三人木著臉,面無表情。
而聲音,依舊在繼續。
“神光耀射光線,綿綿全體法象,斗戰,正是包含陰陽,動靜,剛柔,虛實,陰陽相摩,八卦激蕩,暗合象形之理!
老衲不才,年少時曾與黑風山群盜鏖戰了三個晝夜,那叫一個天昏地暗,日月無光呵!全身八萬四千個毛孔皆是云蒸霧起,像那熱海大浪,也多虧與黑風山群盜的那一戰,老衲才能易骨、易筋、洗髓,明悟本然之氣,真正入門遍凈天人體!”
鼻青臉腫的老僧然慶瘸著腿,努力分辨道:
“宗主,老衲生平不曾扯謊,是天下有名的厚道和尚,老衲以師弟然法的名譽立誓……”
老僧然慶顫巍巍抬起頭,看著身前三十三重清光輝映的明秀女仙,一字一句懇切開口:
“老衲只是在教他修行,絕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,絕沒有!!!”
裊裊霓霞氣,涆涆玉華光,面容模糊的女仙伸手抱住白術,她背后三十三重清光里,每一重清光都似有一尊道神在盤坐誦經,莊嚴清凈,玄妙高化。
老僧然慶白眉劇顫,像兩條飛快蠕動的老蠶,在姜湄身后其中一重清光里,他竟看到了個人頭!
人頭!
面目清晰,眉目若畫,人頭是個三十歲美婦人的形象,梳著墮馬髻,額上點著雍容梅花妝。
單看面容,這的確是個嫵媚婀娜的美人,肌膚白皙如美玉,眼角眉梢都暗藏著春情,若是走在鄴都的街道上,只怕會令不少世家公子癲狂、癡迷。
但此刻,無論多么美貌——
只剩下一顆頭顱的美人,再怎么絕艷,也難以讓人生出歹心。
老僧然慶看著美婦人的頭顱,只覺得似曾相識,或在某年某月打過幾次照面。
只是饒是然慶如此回想,記憶里,卻還是未曾找出半點真切的印象。
清光里的美婦人頭顱,不單是老僧然慶,然須三人亦是看得一清二楚。
無晦和然法一臉茫然,皆是不解其意,大都督然須卻是瞳孔一縮,似察覺到了什么。
“就耗了些精神,不妨事,不妨事的!”
一旁,鼻青臉腫的老僧然慶訕笑連連:
“這一記無相印甚是絕妙,也頗有立意,以金剛修為打落獅頭神,還是頗耗力了些,待調養個幾日,體魄就康健了!大大的康健!
宗主,我親眼看著無明長大的,老衲把他當成自家的親兒子啊!我們什么交情,怎么害他?!”
重重清光下的姜湄淡淡抬起頭,瞥了眼喋喋不休的然慶,登時把老僧喉頭的話,通通嚇回了肚子里。
“你們……”
良久,絕美明秀的女仙停了停:
“你們要把他帶去金剛寺?”
“呃……”
神態尷尬的然慶頭皮一麻,剛才那話里,聽起來可沒什么好意味。
然慶回身一看,卻見然法和無晦,都齊齊后退一步。
“他是佛子,也是大禪主的轉世。”
大都督然須收回注視美婦人頭顱的目光,他上前一步,合十道:
“無明出身金剛寺,既然他轉世成功,自也要重歸金剛寺。”
“金剛寺……”
姜湄輕笑一聲:“為了他,我特意請鶴公出手卜算,欠了界京山好大一個人情,我千里迢迢趕來邊關,這才幾日,你們這群禿驢就想帶他走?”
“宗主屬意如何?”
“他跟我回道德宗。”姜湄神色淡淡,她身后三十三重清光不斷衍化,映得氣象萬千:
“禪理迂腐不堪,滿篇的譏諷謬言,毫無半點用處,他既然轉生,就不能再參禪學佛了。”
然慶、然法等聞言變色,卻不敢喝罵出聲。
“跟宗主回道德宗?”然須面色依舊平靜,也不動怒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