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堂堂北中郎將,炬龍衛六府府君,宗主,自白術修行以來,無論名器還是財貨,都是我金剛寺給的,叛佛入道,天下修行士會如何看待他?宗主,你是要讓白術聲名掃地嗎?
縱是宗主貴為人仙,如此行徑,也未免太強行所難了。”
然須緩聲開口:
“況且,我若還未老朽到健忘程度的話,宗主的道德宗,已經有承接道統的道子了。”
“道子?廢了就好了。”
姜湄眼簾低垂,她纖長的睫毛像飛鳥輕盈的翼,一顫一顫。
她沉默看著昏死過去的白術,注目良久,忽得笑靨如花:
“至于天下人?我不管天下人怎么想,我也不在乎,他們私下心底怎么傳,我倒管不到,但若敢放到明面上來……”
姜湄抬起頭,微微一笑:
“我就殺了他們!”
“……”
然須啞口無言,他停頓了半響,卻找不出什么言語來反駁。
事實上,反駁也無絲毫用處……
一個六境人仙,縱是他如何拼命,也是攔不下的。
“宗主……”
然須復雜嘆了口氣:“宗主真要如此嗎?道德宗與金剛寺千年來的交情,何至于此?”
“況且……”
然須指了指白術:
“宗主就算真把他帶去道德宗,他自己,又愿意叛出佛門嗎?”
“他會愿意的。”姜湄淡淡開口。
三十三重清光已鎖住了這方小洞天,牢牢不動,滿頭大汗的然慶暗中誦了幾次咒,卻仍是無法崩碎自己召出的小洞天。
我……我佛慈悲……
這瘋女人不知從哪冒出來的,先是揍了自己一頓,現在竟還想把人帶走?!
然慶與一臉肅穆的然法對視眼,彼此都是無可奈何。
三十三重清光封鎖四面虛空上下,就連傳信玉圭,都被重重清光阻絕。
如此形勢……
“我真是倒霉啊,上輩子,如果有上輩子的話,我應該欠他不少錢吧。”
正執著誦咒的然法偏過頭,見鼻青臉腫的老僧然慶一臉平靜,平靜到漠然。
他喃喃開口,木著臉:
“老衲好不容易下山一次,就遇見人仙,還被人仙打了頓,現在……”
然慶轉過腦袋,對瞠目結舌的然法淡淡開口:
“白術若真被虜去道德宗,你猜猜,方丈師伯會不會打死我們?”
“……”
然法還未來得及寬慰心如死灰的然慶,身側的大都督然須再度上前一步。
大都督苦笑一聲,無奈開口道:
“我已經老朽了,至多三十年,就會卸任大都督的官職,回歸金剛寺。”
看著姜湄絲毫不為所動,在眾人面前,然須也只得將實情托出。
“方丈,神足,我……已經決議了,金剛寺在朝堂不能無人,待我卸位后,白術便是大鄭新的大都督。”
然須懇切俯身開口:
“出世的弟子,并不禁婚娶,無論宗主有何想法,到那個時候,金剛寺都不會再過問。”
此言一出,不提然慶然法等,是心頭如何震驚,便是一直鮮有情緒流露的姜湄,也不禁微微訝異。
“大都督……”
姜湄輕聲開口:“你們舍得把一個禪主,送去鄭國入世,當大都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