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幾座佛塔還幽幽閃著亮光,偶爾傳來些響動,剩下的,唯有萬籟俱寂。
白術踩著云頭,他望著手腕上的銀鐲子,一時也沉默不語。
顱腦傳來微微的刺痛,并不劇烈,卻正如九數元蓮解開封印的那一幕幕。
“我到底……”
白術嘆了一口氣:“還作了哪些孽啊?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“鶴公的事,你們金剛寺打算如何?”
禪房里,正有兩人對弈,方丈持黑子,在他對面的,赫然是太微山現任山主,身為六境人仙的裴止。
裴止收回注視白術的目光,淡淡開口:
“一個天機道的大家,若真鐵了心要和你們作對,對金剛寺來說,也是不小的麻煩吧。”
“和解的禮物已經送去了,是份不折不扣的大禮,鶴公之前所做的種種,寺里都可既往不咎。”
方丈平靜開口:“但他若執意不識好歹,那就看吧。”
“怎么看?”
“看鶴公的天機術,到底能隱匿行蹤,隱到什么時候。”
方丈重重持子一敲,微笑開口:
“他一旦泄露氣機,被神足察覺到,下一刻,就是鶴公的死期!”
裴止搖搖頭,沒有接話。
“這樣一個混賬,唯利是圖,無所不為。”
半響后,裴止突然開口:
“我不信,他真的會因為一個女人,舍了一生的道果。”
“老衲也不信。”
方丈沉默了剎那,笑著接口道:
“只是世間因緣生滅,又哪來什么道理可言呢?僔迂佛在成佛前,尚且為一女子苦苦執迷,輪回百十載,糾纏不清,連這等大永恒,大自在的佛陀,都曾經為因緣所困惑,所苦惱,那無明,又為何能例外呢?”
“山主,老衲有句話語要相告,需知心去如風,不可捉故。心如流水,生滅不住故。心如燈焰,眾緣有故。”
方丈寶相莊嚴,平和笑道:
“心如云——”
“別心如心如了!”
裴止突然冷笑,他抓住方丈伸向棋盤的手,打斷道:
“禪主臭棋的毛病,總是不改!輸了就輸了,哪來那多大道理,一邊說著,還一邊悄悄悔棋!”
“哪有!”
方丈勃然變色:
“山主怎平白污出家人青白?老衲的棋品,那是有目共睹!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于此同時。
西楚。
南華宮。
一座綠瓦朱柱的宏偉宮闕里,一個容貌秀氣,膚色慘白,幾乎看不出半點人色的少年在盤膝而坐,眼神微閉。
他頭戴紫金冠,相貌也算清俊,只是渾身上下,無時無刻都散發著一股陰詭邪異的氣息,令人生不起親近之心。
忽然。
一道長嘯聲遙遙響起,爾后,一只碩大的火鸞,就在綠瓦朱柱的宮闕外,輕輕降下。
火鸞背上,一個黃衣童子翻身爬下,他手里持著一道符詔,正閃爍發光。
“幽之師兄。”
黃衣童子先是一拜,爾后走近宮闕,朗聲開口道:
“苦蚩真人要見你。”
“老師要見我?”
陳幽之聞言陰陰一笑,他接過符詔,隨意看了兩眼,就丟給了黃衣童子。
“明白了。”
陳幽之微微瞇起眼:
“我現在,就去見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