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西給我使了個眼色,讓我把孩子抱進屋里,我就進屋了。
我又把門關上了,因為我怕那個中年表姐的聲音太大,吵到我閨女了。
我聽見姜西的聲音,“表姐,表姨,月月到底受什么欺負了?”
那位表姐聲音和語氣都比較夸張,聽起來就特別像趙家班那些小品演員在表演似的。
“哎呀,可了不得了,我們家月月啊,你外甥,在城里上小學的時候,被他的班主任打了一個耳光,耳膜穿孔啦!現在我們跟這個班主任老師就僵著呢,我們家要他賠三十萬,老師只想陪五萬,五萬哪行啊,門兒都沒有,我跟你說姜西,這班主任老師理虧,他自己辦了個補習班,專門在補習班上講重點,上課不講重點,我們家因為困難啊,沒錢報他的補習班,他就看我們家孩子不順眼,扇了月月一耳光……”。
我聽下來,覺得好像這表姐還挺有道理的,似乎是班主任老師不對。
表姐接著說,“我們雖然是農村的,但我們也不能這么讓人欺負是不是?我們辛辛苦苦賺錢送孩子到城里上學,我們自己打行,別人憑什么打我兒子啊,這口氣我絕對咽不下,這筆賬,我也不可能算了,再說我也得對月月的未來負責任啊,他那個耳朵,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,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,那搞不好是要聾了的,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姜西,你是有文化的明白人。”
我想姜西應該會向著她表姐的吧,結果姜西笑著說,“我前幾天跟三姨姥通電話,聽說這件事了,好像是月月太淘氣了,平時在家經常耍驢,在學校里老師實在受不了了,才打了他一個耳光,我還聽說,月月到醫院檢查去了,醫生不是說有點小穿孔,自己長一段時間就能好嗎?不是很嚴重。”
我聽完姜西這番話心都跟著緊了起來,她這樣一番說辭,跟表姐的說辭有點反差啊,這不是直接打表姐的臉了嗎?
這個時候,那個被稱為表姨地有些尷尬地說,“那個……確實孩子有點淘氣,再加上我們沒報那老師的補習班,就把孩子給打了。”
所以說,這件事,雙方都有問題,那么各讓一步,也就能解決了唄。
結果那個表姐聲音更高了起來,“好吧,姜西,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,那我也不瞞著你,我跟你說實話吧,我這次還就是要訛一下這個班主任了,她自己違規、違法在先,我憑什么不訛她啊,不訛白不訛,我跟你說姜西,我們農村賺點錢多不容易啊?這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我還不訛她三十萬,我就不叫楊翠花,我得把養大我兒子的錢一次性給他訛出來,她敢不給我試試,我一定把這事鬧到教育局,我告到她三代不能當老師,我讓她白辛苦那么多年讀大學考職稱,就憑這一點,她肯定不敢跟我鬧到底,現在也就假裝不怕我,我跟你說姜西,這三十萬我勢在必得了。”
這事情我算是聽明白了,老師違法、違規在先,結果還沒有低調做人,一不小心捅了個不是善茬的馬蜂窩。
所以說,這人啊,真是不可貌相,別以為農村人都樸實、憨厚,也別以為老師都為人師表。
這里又想起那個叫坤華的作者曾經寫的話:華麗外表之下隱藏的,這世上最丑陋的是人心。
今天,我見識了農民與老師,不同身份卻同樣丑陋的心。
姜西面無表情地說,“那表姐你這次來找我,是想讓我幫什么忙啊?我這遠水也解不了近渴,我也沒那么大的能力把手臂伸到老家去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