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臭佬,那個被野種折磨的臭佬!
席恩向后跌坐地上,拉姆斯的血順著手臂向下淌。席恩瞪大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干的事情。拉姆斯在尖叫,在怒吼,在咒罵,但一切都像離席恩很遠很遠。
“我會殺了你,席恩!”拉姆斯怒吼,他胡亂掙扎。“我告訴你,我會殺了你!”
言語就像風。
席恩告訴自己,凡是不能實現的威脅,都沒有力量。
席恩爬起來,重新撿起匕首。他按住拉姆斯的手指。經驗告訴他,十指連心,只要一根手指受傷,其他手指同樣會感到疼痛。但小指對疼痛最為敏感。
席恩切開小指的指腹。淡淡的黃色和紅色液體混合流出。
席恩挑開拉姆斯的手指,像剝開葡萄的皮,露出里面血紅色的網狀物。……席恩忍不住扭過頭去,一陣惡心反胃的感覺涌起。他以為自己能夠輕易地勝任這件事情,但這太殘忍了,席恩想要嘔吐。
密林中難得寂靜。
手指被剝了皮,拉姆斯反而不叫了。席恩呆呆的望著前方,神游天外。周圍的一切,樹林,陰影,**潮濕的泥土和落葉,都變得好不真實。席恩就這么呆著,直到拉姆斯將他的意識喚回——
“臭佬,”拉姆斯冰冷的聲音傳來,“你對用刑沒有經驗,是吧?你難道不知道,血液有潤滑效果嗎?”
席恩還沒明白這句話。
拉姆斯突然用力掙扎。他的手腕在藤蔓中來回摩擦,傷口的血流得越發歡暢。只眨眼間,拉姆斯的手竟魔術般從藤蔓中掙脫。
席恩呆住了。他跌坐在地,匕首從指間脫落。席恩驚恐地看著那個緩緩站起的漆黑身影,整個世界都突然被黑暗所籠罩。有那么一刻,席恩以為自己重新回來了,重新坐回了席恩·葛雷喬伊。但內心此刻的恐懼讓他明白,那只是錯覺。
席恩不斷蹬地,只想著離拉姆斯遠一點。更遠一點。
拉姆斯扭過頭,獰笑著。漆黑籠罩拉姆斯的身體,看不清他的臉。拉姆斯走向席恩,撿起地上的匕首。他一言不發,卻比之前所有的威脅都更令席恩恐怖。
“不!饒了我,求求你!”
“咯咯咯。”
拉姆斯咯吱咯吱笑起來。他猛地撲向席恩,一刀扎下。席恩本能地抓住拉姆斯的手。兩人僵持,匕首一點點靠近席恩的眼睛。
不,席恩哭喊,救救我,瓊恩。
席恩偏頭,匕首扎入泥土。也就在這瞬間,席恩猛地一頭撞向拉姆斯。他感覺一陣眩暈。拉姆斯扶著額頭,跌跌撞撞站起來。
腳步聲傳來。
拉姆斯回頭,看了眼密林外。
“算你好運,臭佬!”拉姆斯習慣性的舔舔嘴唇,“這次就放過你了!不過,下次見面,你可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!”
席恩瞪大眼睛,看著拉姆斯拖著傷腿逃進密林深處。
膽小的凱迪帶著野人掠奪者趕來。長著棕色胡須的小個子看著沾血的藤蔓,嘟囔了一句。席恩從地上爬起來,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。
就在片刻前,席恩以為自己死定了。前所未有的黑暗籠罩著他,幾乎將他壓垮。但在這份黑暗逝去后,席恩反倒變得輕松自如。過去所遭受的痛苦和絕望,現在都變得微不足道。席恩發現,他回想起臨冬城那段黑暗經歷的時候,仍然會不自覺逃避,但沒有了過去的恐懼。
有的人,在巨大的壓力面前垮掉。
而有的人,則在壓力下獲得重生。
“給我長矛,”席恩·葛雷喬伊對凱迪說,“先不要將野種逃掉的事情告訴瓊恩。我會親自把野種的腦袋帶回來,獻到他的腳下。”
這不是運氣,野種。席恩在心里說,是我的抗爭,拖延到野人趕到,我才活下來。你呢?你有這樣的運氣嗎?
席恩循著拉姆斯的蹤跡,朝密林深處追去。
過去,他曾是奈德公爵膝下,最優秀的獵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