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降臨。
聽了教會戰士轉述的情形,總主教大麻雀匆匆登上城墻。赫倫堡城外,已經立起了兩座投石機。國王的工匠效率還是很恐怖的。
如戰士所說,城墻下,堆擠著一片黑壓壓的人。他們大多是男人,但也有少數女人、老人和孩子。士兵們執行徐洛的命令,也不是那么徹底。
這些人聽到城墻上的動靜,紛紛抬頭。
黑暗中,一張張渴望希冀的臉,只能看清明亮的眼睛。月光落在他們的眼眸里,泛著幽幽的光芒。他們伸長了手臂,朝上空揮舞著,就像地獄中飽受折磨的靈魂,渴望抓住上方的東西,掙脫束縛。
總主教閉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涼氣。
“這是怎么回事兒?”大麻雀問。
“瓊恩·史塔克希望利用這些平民,來消耗我們的糧食。”百人團團長博尼弗·哈提斯回答。他是教會最老、也最優秀的指揮官。在軍事方面,他是大麻雀唯一的依靠。總主教偶爾會想,如果盛夏平原之戰,指揮官是博尼弗·哈提斯,結局或許會有所不同。
雖然明白了瓊恩的目的,但大麻雀卻感到一陣無力。
總主教問:“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,他們會被餓死?”
“是的。”
大麻雀長嘆了一口氣。神又怎么會坐視它的信徒被餓死呢?“打開城門,放他們進來吧!”總主教吩咐。
“總主教,”博尼弗·哈提斯低下頭,“如果打開城門,敵人很可能乘機跟著流民沖進來。我們承擔不了這個風險。”
說不定,徐洛也有這個意思。
“那就用吊籃,把他們送進城來。我們不能坐視不理!”
博尼弗又說:“敵人很可能會混雜士兵,藏身在流民中,偷偷溜進城。然后找時機,打開城門。這對我們來說太過冒險。一座開了門的城堡,毫無防御力可言。”
“那就一個個檢查。”大麻雀感到不耐煩,“我明白你的擔憂,指揮官。但人命高于一切。”
四周的教會戰士朝總主教投來敬佩的目光。與總主教的仁慈和善良對比,城墻外的國王顯得格外的丑陋、邪惡、面目猙獰。
博尼弗·哈提斯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“如您所愿,總主教。但我必須提醒您,敵人會不斷地送更多的流民到城下。直到我們的城堡無法接納,或是糧食耗絕,瀕臨崩潰。”
赫倫堡的廚房有臨冬城大廳那么大。無法接納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,那會發生的,就只有糧食耗光了。總主教的眼角跳了跳,皺紋又加深了幾分。
“總主教,”雷納德溫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,“神賜予我們食物,是為了讓我們能夠幫助更多的人。它叮囑我們,‘你要善待你的兄弟,把你的食物分享給他們。如果他們貧窮。’我們不能、也不該坐視下面的人,就這么死去。”
大麻雀冰冷的目光掃過雷納德。
雷納德當然不是因為善良,才這么說。他只是看到大麻雀猶豫了,故意讓大麻雀不爽。怎么能讓總主教不爽,雷納德大主教就怎么做。
“雷納德兄弟說得對,”大麻雀雙手絞合,平靜地說,“我們必須幫助他們。無論任何在任何情形下,只要我們還有一口口糧,就要分一半給貧民。至于我們自己,神會一直看著我們。”
說這句話時,大麻雀一直盯著身旁的雷納德,直到雷納德修士低下頭去。
得知教會接納了村民的消息,徐洛沒有過多表示。村民只是普通村民。事實上,徐洛根本沒想過,在村民中摻雜自己的士兵。因為一開始,他都不認為大麻雀會幫助這些村民。
很好。
善良的人,總是會受到更多傷害。
赫倫堡花費了兩天兩夜,才將第一批村民全部接進城中。徐洛沒做任何阻攔。投石機一架一架壘在城外,足有二十余。這些龐然大物的威懾力很強,但效果可能不太理想。扭力式投石機,準確性很差。血骨山之戰,徐洛已經品嘗過其中苦澀的味道。
第二批村民,隨即填補了城下的空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