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照我的意思,就該殺了他。”桑鐸回答,“死人不會造成麻煩。”
“他只是一個孩子,獵狗。”
“孩子?是的。他也許是一個孩子。但他的手下可不是。我見過那些鬼東西,半人。它們刀槍不入,力大無窮。只有龍晶和瓦雷利亞鋼才能殺死它們。”
說著,桑鐸·克里岡拍了拍腰間。出發前,總主教給了他這把龍晶劍。
提利昂扭頭看向獵狗,皺起眉頭,說:“你也相信,布蘭·史塔克是異鬼之王?”
聽著桑鐸談論異鬼,提利昂覺得很怪異。這條獵狗,連七神也不敬畏,卻相信異鬼的存在。它們真的存在嗎?
“相信,不,我不在乎。”獵狗搖頭,“如果殺死一個孩子,就能得到安寧,我會這么做的,提利昂。”
“你害怕了嗎,獵狗?”
“害怕?”
桑鐸·克里岡啐了一口。“我只是好心提醒你,侏儒。要是異鬼出現,你可別指望你那些太監能擋住它們。”
“感謝你的好意,桑鐸。可我們怎么知道,瓊恩想要一個活的小弟,還是死的呢?”提利昂平靜地說。
離開君臨前,桑鐸·克里岡等在城門外,自發加入了他們北上的隊伍。獵狗自稱遵照總主教安排,護送他們前往孿河城。
提利昂不知道這些話的真假。他曾與獵狗并肩作戰,獵狗最后遺棄了他。但提利昂相信這個沒有榮譽感的戰士。因為至少,獵狗有自己的原則。再考慮到此行的危險性,多一個強大的戰士護送,總是好的。最后,提利昂同意了桑鐸的請求。
見提利昂拒絕了自己的提議,桑鐸·克里岡聳肩,轉身離開了山坡。提利昂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,也隨后回到客棧。客棧內,無垢者來來往往,簡單地打掃出空地。
在二樓,提利昂碰見了推著輪椅外出的布蘭。
“大人。”
布蘭微笑著打招呼。
“你感覺怎么樣?”提利昂問。這一路上,布蘭都是坐在轎子上,被無垢者抬著走。但對一個殘疾人來說,這樣的旅程也一定算不上愉快。
“感謝您的掛念,大人。”布蘭推動輪椅來到提利昂身邊,“與其擔心我,您更應該照顧好自己才是。您將太多壓力扛在自己肩上了,疲憊會擊垮一個人。”
少年的溫柔令人感動,可聯想到獵狗的話,提利昂心底卻莫名竄過一絲寒意。
當布蘭聽到提利昂說,要將他送回北境時,這孩子沒有露出任何慌亂和不安。他難道不知道,這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嗎?布蘭一定是知道的。提利昂很想用布蘭是奈德公爵之子,有著史塔克家族的冷靜和沉著安慰自己。但……他總覺得布蘭的表現,更像是看穿了一切。
表象、目的,乃至未來。
提利昂在房間里用了晚餐。夜色降臨,河風冷冽。樹影與靜水相呼應,透著令人困惑的朦朧感。我能嗅到它們冰冷的氣息,獵狗在小惡魔耳邊低語。
它們會在哪兒呢?
它們隱藏在黑暗中,等待客棧里的人熟睡,然后發起攻擊嗎?
提利昂皺起眉頭。他不是一個實證主義者,一定要眼睛看到才會相信。但要他想象行走的冰尸,仍過于令人不安。但如果魔龍存在,為何異鬼不能存在?
提利昂拉過被子,蓋好自己,保持著警惕入睡。
這注定是個難以安眠的夜晚。
提利昂想起了丹妮莉絲。女王近來不安定地狀態,令提利昂擔憂。他害怕丹妮莉絲改變心意,甚至連夜離開了君臨城。這也許是最后一次和北境和談的機會。不會再有下一次。沒有誰,能忍受一而再,再而三的挫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