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才搬了個馬扎坐下等面茶,身邊的貓兒就不見了。他抬頭去看,只望見一條急切晃動的白尾巴消失在石家的高墻之后。
……
由于先前踩過盤子,千歲對石宅了然于心,這會兒就熟門熟路溜去后宅,一路上還看見下人低著頭匆匆往外走的身影。
有戲!白貓精神抖擻,加快了腳步。
果然還沒靠近偏廳,她就聽見了石星蘭的聲音:“你昨晚去哪了?”她講學時聲音一貫溫柔,這會兒卻多了幾分尖銳。
“臨時有事,對不住了。今晚我一定補償……”這是蘇玉言的聲音。千歲跳上墻頭,就望見這對情人站在石家的偏廳。大概下人都被石星蘭打發走了,這里沒有別人。她在墻頭找了個最好的角度、最好的位置,大搖大擺坐了下來——就和其他貓咪沒有兩樣。
蘇玉言原就生得唇紅齒白,今日又換上一襲合身的文竹刺繡煙衫,愈顯修長,站在那里就將庭院里盛綻的金桂與秋菊都比了下去。他本想去攬石星蘭肩膀,后者卻退開半步,面上露出奇異神色:“別碰我!”
蘇玉言后半句話就被打斷了,他低聲一嘆:“昨晚演出過后,盛情難卻,去多喝了兩杯。”
石星蘭忽然冷笑:“又是通判大人請你去的?”
蘇玉言欲言又止,然后道:“還有旁人。”
古星蘭不發一語,圍著他轉了一圈。蘇玉言總覺得她目光如刀,與平時的溫柔似水全然不同,不由得惴惴:“蘭兒,我帶著偌大的玉桂堂,場面上的應酬就少不了,若沒有通判大人捧場……”
“我聽說,通判有些特別的愛好,有人見他進出南風樓那種地方!”石星蘭瞇起眼看他,“你是怎么投其所好、讓他捧場的?”
蘇玉言愕然:“這是從何說起,蘭兒不要聽他人誹謗……”
“天底下哪有不漏風的墻?”石星蘭冷冷道,“你忘了我是開酒樓的,有些小道消息最是靈通。來館子用飯的好幾個老客直言,用美男子籠絡我們的通判大人最是好用。他們看見我,眼里不是譏誚就是同情!”
蘇玉言心里咯噔一響:原來她不是頭回聽聞。但他口中卻要強辯:“眾口鑠金,都是空穴來風,怎可采信?”
“好,那么你現在發個毒誓,你跟陳通判之間清清白白,未行過那些污垢之事!否則,你我都要七竅流血暴斃!”
蘇玉言一把抓著她的小手,大驚道:“胡鬧!這樣的誓言也能說出口么?”
石星蘭咬著牙,瞬也不瞬盯著他:“說啊!”
蘇玉言哪里敢發這樣的毒誓?
看他吶吶不能成言,石星蘭臉色由白轉紅,又由紅轉青,終于失望道:“你不敢!”無論外頭傳成了怎樣的風雨,她心底總還有些僥幸,想著他不是那等容污納垢之人,可以獨善其身。
哪知,哪知,她根本沒有那等好運氣!
石星蘭只覺心底原本完滿的一塊,突然塌陷。
她用力抽手,蘇玉言卻加了把勁,不讓她掙脫:“蘭兒,聽我說……”
石星蘭秀目發紅,哭著叱罵:“松手,快松手!你、你真讓我惡心!”
她淚如雨下,蘇玉言干脆雙手按著她的肩膀,安撫她道:“這只是權宜,待春寧大典后,陳通判那狗官就再也……”
“啪”,耳光清脆,打斷了他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