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家了。
胖嫂上來攙扶石星蘭,后者走下車之前,鄭重對千歲說了一聲:
“多謝。”
她聽進去了。
待她身影消失,千歲才向燕三郎哼了一聲:“這下你滿意了吧?”
燕三郎咧了咧嘴,從竹簍里取出一把干凈的棗子遞給她。
“我算看出來了,你這位女先生太單蠢,若沒那件寶物相助,她根本寫不出波瀾曲折的戲本。”她順手取棗,放進嘴里。
香甜的汁水在舌尖爆開。
秋天過半,家里那棵棗樹結的果子終于熟了,燕三郎經常上樹摘棗。
她吃了兩個,突然想起來,臭小子拿這個當作給她的獎賞嗎?
呸!
她照燕三郎腦門兒上就是一記爆栗。
男孩抱著腦袋,想不懂送她棗兒吃為甚還要挨打?
饞蟲被勾起來了,千歲慢悠悠往家走,又在巷口買了幾個麻圓兒。這玩意兒香酥可口,里面裹著紅糖和芝麻,姑娘們的嘴再小也能一口一個。賣點心的小哥看她看得暈陶陶的,找錢時都不知道自己多找了兩個銅板。
兩個銅板也是錢啊。千歲把銅板在手里拋掂幾下,等到回過神時不由得唾棄自己:
從什么時候起,這么一點點阿堵物就能讓她笑逐顏開了?
真可怕,她一定是被小要飯的傳染了!想當年……
算了,好漢不提當年勇。
錢啊錢,真是窮人的脊梁骨。
她一邊檢討,一邊撫著下巴想道,燕三郎定居云城以后,一直忙于學課,好似都顧不上賺錢的營生。
哼,不務正業。
云城物價高,他們手里的錢越花越少,單是一本《飼龍訣》就去了幾十兩銀子呢。
哎呀,還是得督促他賺錢去。
她吃完兩個麻棗,一進門就看見燕三郎拿出那本《飼龍訣》擺在桌上,挨頁翻看。
他的眼神凝重,翻動的速度卻快得異常。
“看得懂?”她隨手把剩下的麻圓兒扔到他面前。
“看不懂。”燕三郎神情嚴肅,“很多字不懂,很多字看懂卻不知其義。”
哦?她擺好了架式,準備笑話他:“哪個字不懂,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。”
“這兩個字。”他指著書中一處。這本法訣都泛黃卷邊了,看起來有些年頭,好在書里幾十個蠹洞都沒有影響。
千歲一看,這兩字是“天樞”。她輕聲念了出來,問他:“這有何難?”
“這是何意?”他看了好多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