翟大夫斬釘截鐵:“就是這么點兒路都不能走!”
役頭子撓了撓下巴。上頭要他帶回一個活的石星蘭,人要是死在押運途中,他就吃不完兜著走。看她那風一吹就掉魂的模樣,果然不像是經得起折騰的。
翟大夫低聲道:“石小姐溫淑,又臥病數月之久。她能犯什么事,要被抓進衙里去?”
“我也不知,是攏沙宗下令,要帶她回去問話。”
這話說完,跟在翟大夫后頭的男孩立刻抬首望了役頭子一眼,他沒看見,只是繼續道:“我這也是奉命行事。玄門那位大人,現今還在衙里等著呢。”
攏沙宗的異士都親自來了?翟大夫一驚,旋即道:“不若你將實情回稟,由他自作決定。這樣,你就不必擔這風險。”
役頭子也覺這是好辦法,吩咐手下駐守石宅,自己轉身走了。
石家眾人面面相覷,都是又驚又疑,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。對云城的百姓來說,攏沙宗就像天邊的云團一般高不可及,偏偏有一天,云團砸下來了,還直接砸在自己腦門兒上……
燕三郎往墻邊退開幾步,與其他人都拉開距離,聲若蚊蚋:“攏沙宗的異士此時出現,莫不為春秋筆而來?”他最擔心的,便是這個。
“早不來晚不來,偏偏這個時候來。”千歲的聲音從背后傳來,“春寧大典就是攏沙宗所辦,我看是蘇玉言惹來的糟心事兒。趁著現在麻煩沒上身,我們開溜吧?”
木鈴鐺的任務也做了,春秋筆也被她吃了,他們也沒必要一定留在云城,不若溜之大吉。
燕三郎沒問出“你罩不住我?”這么幼稚的問題。哪怕千歲的力量恢復得再好,攏沙宗配在這個世界上擁有領地,就說明它足夠強大而且門人足夠多。
跟它硬碰硬,不劃算。
他嗯了一聲,轉身就往外走。這種時候,也沒人會特意關注一個孩子的舉動。衙役守著石宅大門,他可以去園子邊上翻墻出去。
燕三郎想得很明白,這種時候明哲保身最重要。至于石星蘭,她壽元已盡,也不會因為他留下來而多活幾息。
有些悼念,放在心底就好。何況,他也不是她臨終前最想見的人。
不過他還沒走出院門,外頭就傳進一陣騷動,緊接著就有一人在眾衙役簇擁下走了進來。
燕三郎只得停下腳步。
他一眼看見役頭子也在人群里,不由得皺了皺眉:
這也太快了吧。他還沒走出去,對方就把人請過來了?
他卻不知,役頭子才出了石宅大門,就遇見攏沙宗的高人也往這里走,竟是等不及了。
此人一身皂色長袍,眼如銅鈴,身材五短,若非被衙差眾星捧月一般圍著,誰也看不出這是個異士。
他進來,目光當場掃視一圈:“人呢?”
役頭子趕緊帶路:“胡大人,請這里來!”把他往廂房里引。余下衙役從內院開始把門,五步一崗,燕三郎就不好走了。
這位胡大人見到石星蘭的模樣,臉色一沉,待伸手摸了她的脈搏以后,眉頭皺得更厲害了:“怎么快死了?”他本以為差事很容易,哪知道這線索居然沒兩天好活。
他喚過翟大夫:“何時起病得這樣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