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會害他。
想通這一點,燕三郎脫去身上衣物,只留一條底褲就爬進了木桶里。
也不知是太燙還是藥力勁道,他的臉色很快轉成通紅。
“還記得我讓你記下的《飼龍訣》的口訣嘛?”千歲坐在一邊嗑瓜子。
與她的悠閑形成鮮明對比,燕三郎額上的青筋一條一條冒了出來,只覺自己一張口就要噴火了:“嗯!”
“什么時候覺得經脈鼓蕩了——”她做了個解釋,“哦,就是當你覺得身體快要炸開時,就沉心靜氣,開始默念口訣、尋找氣感吧。”
那就是現在了,燕三郎立刻照做。
千歲看著他面部扭曲的模樣,搖了搖頭:“身體還是太差,這點藥力都扛不住。”她已經小心翼翼調整過藥丸的效力,只求它對燕三郎盡量溫和。
這可是千歲大人親自出手吔!換作別人,根本享受不到這樣的貴賓待遇。
這小子原本只是個乞丐,餐風露宿,有上頓沒下頓,外表看起來無恙,但根底實則虧耗許多。若非孩童期的氣血蓬勃旺盛,還能稍事彌補,燕三郎早就落下病根、終日怏怏了。
燕三郎不知她心中念頭,但明白自己到了關鍵時刻。
這是他第一回嘗試修行,原本還有些忐忑,然而千歲說,頭一次修行若是練不出氣感,后面就要多費至少三、四倍功夫。那即是要多花掉三四倍的時間、精力,還有金錢。
這怎么可以!
所以燕三郎很快進入了眼觀鼻、鼻觀心的境地。
其實這對他來說倒真是不難。從前在荒園過夜,實在餓得慌了,就要靠他摒除一切雜念,甚至忘掉饑餓本身才能趕緊入睡。
所以千歲驚訝地發現,他很快入定了!
她小看這個家伙了嗎?可是聰明人一般思緒復雜,靜不下心,也難得這么快就能進入抱元守一的境地。
燕三郎反復嘗試了十七、八次,終于在自己經脈中體會到了所謂的“氣感”。
那是一縷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的真力。
這感覺難以言述,就像窺見溝塘里面的一條小蚯蚓,還是藏在深深的土壤中。
他運起法訣,輕輕指引,或者說指揮這條真力凝成的“小蟲”從眼角的睛明穴開始,往上過額。
結果,這股真力走到攢竹穴就停滯不前了。
往上的通道淤堵不暢,就像人遇到了攔路的泥石流。
燕三郎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,指揮真力向著瘀塞發起進攻,就仿佛人清理前方的土石,想方設法令道路通暢。
這任務艱澀,但他并不氣餒,只沉心靜氣來潛移默化。
千歲坐在一邊,輕輕伸指探了一下水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