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玩笑罷了,別當真!”端方哈哈一笑,“他鄉遇故知可是人生一大樂事,咱們外頭嘬一頓如何?”
他倆什么時候成了“故知”?燕三郎正想婉拒,柜頂的白貓從他肩上跳過,咚一下砸掉了他后面的話。
白貓喵嗚一聲,燕三郎聽見的卻是:“跟他去,看他耍什么花招。”
端方見貓兒情態可愛,伸手逗它,結果被白貓兇狠地一爪子摑了過去。
她現在是貓,跟誰都可以不講理!
“這貓兒說了什么?”
燕三郎淡淡道:“它讓我隨你吃飯,放過它的魚。”
端方愕然,忍不住大笑,而后仗著身高優勢,直接勾住他的脖子,一副不容分說的模樣:“走走走,這是你的地盤,你說吃什么就吃什么!”
燕三郎無奈:“你去楊掌柜家,他晚上不作東請客么?”
端方一笑,咧出滿口白牙:“他請他的,我不去。”
和燕三郎這種小蝦米不同,以他在攏沙宗里的份量,有權力對大東家說不。男孩無奈,只得同他一道兒走出門去,就近選了一家味道不錯的飯館。
滿樓香氣飄蕩,他聽見竹簍里撲簌一聲響,是貓兒翻身的聲音。
天快黑了,但千歲很少在異士面前現身,這頓飯她是只能聞香了,估計此刻很不爽吧?
對他背著白貓上酒樓的行徑,端方見怪不怪了,上回這小子還帶去了拍賣呢。
幾道菜上桌,端方就問他:“對了,你的《飼龍訣》練到什么程度了?”他還記得蕭三郎在龍游拍賣會上買走了這部奇特的法訣。
“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收集練功所需藥材,到現在,第一條經脈才貫通過半。”
端方知道心法修習時常要藥物或者法器配合,集不齊就不好練,當下道:“修行門道可不好自行摸索,尤其是《飼龍訣》這樣的心法,練不得法恐怕傷身。不若你來攏沙宗,我給你引薦試試?”
這話若是放到外頭去,不知多少人打破腦袋要爭搶這個機會。進入攏沙宗啊,這是多少攏沙界子民的至高夢想,這小子卻說得輕描淡寫。
可是燕三郎知道,作為韻秀峰峰長的關門弟子,端方真有這個資格。
然后,燕三郎就婉拒了。追查春秋筆下落的胡成禮也來自攏沙宗,自己要是也去,保不準什么時候和這家伙迎頭碰上。
端方見他態度堅定,也不勉強。
燕三郎眨了眨眼,露出少年人的天真:“我從前以為攏沙宗人都住在深山,不問世事,白胡子長到腰間。”
端方噴笑道:“怎可能!我們異士都要一展才學,在朝治世,在野安邦,光在深山里念經,豈不是辜負這一身本事?宗門時常派子弟入世洗練,就像我這樣。”
燕三郎這才問他:“你今后要去當官么?”
“攏沙宗門下,入朝者十有二三,剩下的要么游歷四方,要么另尋去處。至于我么——”端方笑了笑,“再說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