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三郎飛快接道:“你以前從未想過,要送他去修行?”
“你懂什么?”柳肇慶忍不住瞪他一眼,“端方從小身子就弱,幾次發燒都險些挺不過去,誰以為他能入門修行?”
燕三郎想了想:“為何是韻秀峰?”楊衡西是韻秀峰弟子,按理說,柳老頭子應該最不愿意將孫子也送進韻秀峰才對。
這是人之常情。
柳肇慶望過來的眼神暗含一點不屑:“你會這樣問,實是不知攏沙宗有多么龐大復雜。除了權貴子弟,其他人投入其中,就如沙礫入海,連半點水花都濺不起。”他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,“像我們家的孩子,也只能投入韻秀峰才有一點出頭機會。”
去韻秀峰才有機會,這是什么意思?燕三郎不懂,耳邊卻聽到千歲一聲若有若無的低笑:“把行賄說得那般無奈。”
她知道燕三郎對許多常識都不通透,當下給他解說:“攏沙宗里門徒三千,倘若被一視同仁,何時才輪到端方出人頭地?他差人給梅晶行賄,讓這位梅峰長多照顧照顧自家孫子。大概其他長老或者峰主都不那么好攻破呢。”
燕三郎恍然大悟。這就像黟城里的叫花子,誰給看場地的人交錢最多,誰就占住最好的乞討地點。
“總之,衡西商會有韻秀峰給它撐腰,才能這般肆無忌憚,殺掉我兒一家猶能逍遙法外。當時這案子鬧得很大,是梅晶強行將它壓了下去。”柳肇慶冷冷道,“我要報仇,也只能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!”
衡西商會就是抱住韻秀峰大腿,才能橫行無忌、越做越大,而柳肇慶和端方的計劃,就是將那條大腿給搶過來,令衡西商會再無倚靠,這才能報仇雪恨。
燕三郎忍不住道:“為何這樣麻煩,直接殺掉大東家和三東家不可以么?”說到這里,他忽然想起衡西商會的二東家、馬掌柜的親哥哥死于急癥。現在看來,就是被端方殺掉的吧?
“你以為楊衡西很好對付?”柳肇慶手里的拐杖重重一拄,“這人的修為雖然止步不前,但一身外功爐火純青,方兒那頭大豹都咬不動他。尤其衡西商會給梅峰長做牛做馬,梅晶賜他好幾件法器護身。楊衡西又很小心,出入自家宅院都要前呼后擁,身邊好手無數。甚至他還請來許多護身符咒,連巫蠱之術都對他無可奈何。”
一氣說了這么多,他聲音都沙啞了:“這人也知道自己作孽太多,處處謹小慎微。”
燕三郎喃喃道:“連端方都對付不了?”
“方兒天縱奇才,到底習藝的年頭短了些,不比楊衡西三四十年苦功。并且我們去年直接殺掉馬二,就讓剩下兩個警惕不已,否則,你以為馬紅岳能活到現在?”
燕三郎好奇道:“既如此,你們打算怎么做掉楊衡西?”
柳肇慶不說話了。
“以他們的本事,想弄死楊衡西可不容易。”千歲又拈起一枚櫻桃放入口中,“最好用的辦法,大概就是借刀殺人。”
柳肇慶面色微變,快速切換了話題:“我已經言無不盡,你們現在想要怎樣?”
¥¥¥¥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