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紅岳也道:“從這里往東二百一十三里就進入夕眠大沼澤;如是往南,就進入千食國。只要逃出攏沙界,柳肇慶就安全了。”到了別國,攏沙宗就鞭長莫及。“他只要坐等宗主的十日期限一到,我和老大就倒大霉了。”
他們和柳肇慶的博弈,關鍵就在于攏沙宗主定下的期限。彼此都很主動,彼此又都很被動。對柳肇慶來說,最要緊的就是躲好余下的四、五天,不被人發覺就能贏!所以最聰明的做法,不就是遠離柳沛、閬城,遠離所有可能認得他的人嗎?
胡大人卻搖了搖頭:“我對柳肇慶為人不大了解。但是在各路人馬圍追堵截下還要前進幾百里地而不露行蹤,難度太大,即便是我都沒有把握。”他看了楊衡西一眼,“何況他只是個普通人,還要吃喝拉撒。你也說過,柳肇慶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,受不起這一路的流離顛沛了。”
馬紅岳低聲道:“大人認為,他還留在四城附近?”
“對,甚至可能離柳沛不遠。”
“為何?”
“柳肇慶遭全民通緝,被發現的風險可比單獨應付衡西商會的追捕要大得多,端方一定放心不下,想方設法要與他聯絡。如果兩人相隔太遠,通聯困難,柳肇慶會更加舉步維艱。”胡大人沉吟道,“再說他年紀太大,趕不了遠路,還不若潛在柳沛附近,以靜制動。”
楊、馬兩人都沉默了。胡大人所言當然也有依據,可是沒真正見到柳肇慶之前,誰敢斷言他一定是逃走還是留下?
“商會人多,繼續盯緊外面的風吹草動吧。”胡大人也明白這個道理,對楊衡西道,“你說,端方馬上就會回到柳沛?”
“是。他必須先向梅晶匯報進展,然后才能著手下一步。”就連楊衡西也不得不承認,端方對師尊的“敬重”時時刻刻都洋溢于言表,比他這樣只懂得塞錢的要來得細致周到。
胡大人目光灼灼:“好,從那時起,我會盯死他的一舉一動。”
盯緊端方,很可能就順藤摸到了燕三郎。至于柳肇慶,他現在其實已經不太在意。衡西商會對呂峰長來說是錦上添花,最大功效除了廣開財源之外主要就是能氣死梅晶,倘若胡大人因為正事而錯過了衡西商會的所有權,呂峰長應該也不會苛責。
“對了,他的座騎是豹妖,有幾十年道行,靈智已開,也要注意。”
“是。”楊、馬二人都是一懔,他們之前把目光放在人和飛禽身上了,卻忘了有靈性的妖獸也可以被利用。
“只憑攏沙宗的幾個弟子看不住端方。他來去閬城的路上,肯定和柳肇慶交換了訊息,所以他九成知道柳老頭的下落,就看他什么時候露出馬腳。”胡大人想了想又道,“對了,假設柳肇慶當真蟄伏在附近,你們是地頭蛇,自然知道哪些地方能藏人吧?”
“知道。”馬紅岳低聲道,“這幾天已經是地網式搜查,所有的山洞地窟、廢棄農莊,甚至是干涸的河床也沒有放過。如果他真在附近,除非變成蚊蠅躲好,否則一定會被找出來!”
既然做好了兩手準備,胡大人也滿意了。
江水暗流,四下漆黑,樹影隨風亂顫,顫得柳肇慶一陣陣忐忑不安。
等了好一會兒,黃金豹呼喇一聲從林中躥出,嘴里還叼著一條腰帶,帶上沾血。
柳肇慶接過來問:“殺掉一人?”
豹子點了點頭。
那就還有兩人在逃。